千浅愤恨地回过头去,努力挣脱,“你想做什么?我根你没有别的话好说!你既然觉得我只是一个廉价无耻往别人身上倒贴的女人,我们之间也没有什么可谈的!”
“你急着离开这里,就是为了赶紧去跟那个男人幽会是么?你居然这么迫不及待的回到他身边,又何必若无其事的留下来?你大可以现在就跟我回去和耿先生说明,告诉他你不干了!你舍不得以前的幸福生活,你受够了提心吊胆的日子,你不想再复仇了!”
“林贸!你太过分了!”她猛地提高了声音,高高扬起右手——
耳光还没落在林贸的脸上,他的身后突然又出现了一个身影,一把将他拽过去,抬手便是狠狠一锤落在他的脸上。
手腕上的那股力度骤然一空,千浅来不及反应,便被眼前的一幕惊得呆在原地。
景斯梵不知何时赶来,将她拉到自己身后,居高临下的目光落在倒地的林贸身上,鬼魅阴冷至极!
“不要怪我没有警告过你,让你的脏手离她远一点,下一次,就不只是这么简单了。”
林贸吃痛的捂住脸颊,嘴角溢出丝丝鲜血,被他随意的擦干,摇摇晃晃的起身,冷笑的看着眼前二人。
他的目光在千浅脸上流转片刻,忽然眸色一沉,开口道,“景斯梵……你知道,你身后的这个女人是谁么?”
千浅瞳孔猛地收紧,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他突然说起这个,究竟是想做什么?
景斯梵一动不动的望着他,神情一贯阴沉冷漠,“你想表达什么?”
林贸笑得更大声了,眸底透着几分豁出去的味道,“我想,你一定爱被蒙在鼓里,什么都不知道。”
如果告诉他实情,让他得知,他以为已经去世了四个月的妻子,根本没有死,而且这几天,更是时时刻刻站在他的身边,可她偏偏就是不与他相认。
不仅如此,她还要期欺瞒他、利用他,明知道他生活在地狱般的痛苦煎熬中,却就是狠心不告诉他,甚至还在他面前装作是另一个女人玩弄他的感情……
想到这里,林贸突然有些觉得他可怜起来……
不知道他如果得知这些真相之后,是否还会像现在一样,把她紧紧地护在身后?
“林贸!你够了!”千浅心底莫名的焦急不安起来,她不知道林贸到底打的什么主意,但直觉告诉她,他绝对不怀好意!
林贸停下了笑声,深深地注视着她,那张惊慌失措、透露着深深不安的脸,原本已到了嘴边呼之欲出的那些话,不知为何,突然如同鱼刺哽在喉咙里,再也说不出半个字来。
他摇摇晃晃地后退了一步,身影一点一点退到阴影之中,最终,一个字都没说,在黑暗中决然的转身离开,高瘦的背影透着一分落寞。
景斯梵注视着男人渐行渐远的身影,目光愈发幽深复杂,“他刚才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千浅同样望着离开的背影,眉头深深的皱起,本就遭乱的心情,此时越发拧成一团乱麻。
“我不知道……”她缓缓开口。
景斯梵回过头来打量她一眼,话锋一转,“算了,无关紧要的人,用不着放在心上……你今天约我出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千浅这才收回思绪,回想起正经事,“对了,真是对不起……本来答应要请你吃饭的,结果耽误到现在,你应该还没有吃晚餐吧?要不我们找个地方坐下来,点了菜,在慢慢说?”
景斯梵意味不明道,“你饿么?”
“嗯?”千浅没有想到他突然冒出这样一句话来,只好如实回答,“原本是不饿的,被困在电梯里受了点惊吓,又一直忙碌到现在,根本没有时间觉得饿……不过现在放松下来,反倒觉得有一点……”
他叹息一声,“上车吧。”
“哦,好的。”她乖乖的跟在他身后走向停车场。
黑色车身缓缓发动,在夜幕中如疾风一般飞速向前。
千浅不知道他要带自己去哪里,忍不住开口,“你是预约了餐厅吗?其实用不着那么麻烦的,随便在附近找个小店吃一顿就可以了……我刚来这边不久,还没有尝试过这边的路边摊呢。”
“看来你是真的饿的不轻。”驾驶座上的人难得轻笑了一声,“跟金主出来约会,去吃路边摊,不太合适吧?就算你不介意,也会降低我的身份。”
金主?
这个称呼让千浅十分的不适应,她小声反驳道,“景先生,我今天约你出来,就只是正常的吃一顿饭,顺便有些事情想要跟你谈谈而已,并不是想要让你做我金主的意思。”
“所以我上次的提议,你根本没有认真考虑过?”
“呃……我觉得,我跟景先生的关系,可以不必那么怪异,就当是为了两个孩子保持联系与往来,不也是很好的相处模式吗?谁说男女之间在一起,就一定要往那个方向去发展的?”
“林小姐觉得自己这话有说服力吗?”他突然侧过头来,看了她一眼。
千浅一时间没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什么?”
景斯梵幽深的目光缓缓下落,盯着她火热诱人的着装打量片刻,“只是为了与我保持纯洁的关系,需要穿成这样出来赴约?”
千浅顺着他的目光望向自己的身上,猛然察觉,自己出门之前的确刻意打扮过一下。
她那个时候因为焦虑不安,情绪低落,一时有些糊涂了,才抱着破罐子破摔的心情,想着哪怕牺牲色相,也要阻止他的马丁的合作。
可是刚才,在遇到林贸之后,听过他的那一番话,她忽然觉得这样的行为不可取。
如果真的一边瞒着他,一边又玩弄他的感情,那她是不是太过分了?
如果将来的某一天,景斯梵得知真相,知道一直被他视为死去妻子替身的自己,其实根本就是他老婆本人……他也一定会失望透顶的吧……
林贸虽然说话太过直接,但也不是一点道理都没有的。
在她达成一切目标,名正言顺的让从前的身份活过来之前,她都没有资格去怀念从前。
“这个……出门与人见面,化个妆换身衣服,把自己打扮的光鲜亮丽,这是最基本的待客礼仪,景先生不必因此误会什么,而且在高档酒店吃个饭,人家规定必须身着正装的……如果你感到不习惯这样的隆重,我以后可以考虑随意一点,下次请你吃饭的时候,直接约在麦当当好啦?”
她面不改色心不跳地把自己的尴尬处境圆了回来。
她自以为做的天衣无缝。
可在景斯梵看来,她的古灵精怪油嘴滑舌,甚至都像极了他的浅浅……
他的眸底又添了一抹复杂。
……
夜深人静,林贸独自一人回到医院的病房。
他的身影略微有些摇晃,空气中,染上几分他身上的酒精味。
推开病房的大门,他来到病床边坐下,望着床上依旧没有醒过来的人,茫然失措的神情,活像个丢了主心骨的孩子。
“耿先生……”他喃喃的开口,“我之前跟你说的没错,她果然又回去找他了……”
顿了顿,他又自嘲的笑了起来,“耿先生,从小到大,您就是我唯一的亲人,同样也是我的老师,教会了很多我从前想都不敢想的东西,让我看到了一辈子都不可能接触到的高度……可偏偏这个时候,您病到了,我不知道该找谁诉说,不知道有谁能帮我解惑……”
他此刻的心情是一片茫然,心口仿佛有一只手在紧紧的攥住,越握越紧,勒的他透不过气来。心底的浮躁也不知源自何处,甚至找不到发泄的据点……
今天晚上,在刚刚收到千浅定位系统传回来的消息时,他的心情是很兴奋的,为她担忧已久,在得知她终于没事之后,沉沉的松了口气,第一时间就迫不及待的扔下一切去找她。
可在得知她已经有约,而而她等的人居然是景斯梵的时候,他的心情几乎一瞬间便糟糕到了极点……
他最初以为自己只是气愤,只是替耿先生抱不平,如同最信任的伙伴突然背叛了你一样……
可当他看到她与景斯梵站在一起,她一脸都是在乎的模样时,才恍然察觉到,心中的不适感,根本不是源自于愤怒……
而是某种,他从未体验过的奇特的情绪。
“耿先生你说,是不是我对她要求太高?是不是她从始至终……根本就和我们不是同一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