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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花之语

已是三月了。

小院中的茶花起了花苞,刚过的一场雷雨,晕出茶花的淡淡香气。娇媚的如梦如幻,我与它年年春日相见,却又恍若新欢。闲暇时间坐在院中,泡一壶春茶,欣赏着这粉嫩的如妙龄少女般的可爱玩意儿,没有远虑,亦无近忧,只是当下一茶一花的悠然。

这茶花是外公买来亲手栽在院中的。外公喜花草,以前的家尽管面积不大,却摆满了外公养的花草。每到初春,外公的心情都格外的轻松明快,他会手舞足蹈的唱歌给我听,也会望向远方,慢慢悠悠地道出一则故事。打我记事起,若是看不见外公了,那一定是忙碌在花草间,或修剪枝丫,或浇水施肥。外公的温柔全都倾注在那些花草上,一草一木,一蕊一芽,皆是欢喜的。所有花草中我最喜的就是茶花,虽没含笑香,没牡丹艳,但它是院中开的最早的花,是冬末初春正枯燥时冒出来的新鲜玩意儿。

“人间四月芳菲尽”。百花凋零之时,外公走了。想来外公为何会在那么冷清的月份里悄无声息的离开,许是他也是一株花草吧。要说他是花草,那他就是茶花了。茶花的花语是高洁孤傲,深沉谨慎,而这就是外公一生的写照。四月,茶花凋谢落地,花瓣尽散。来年春天,又不知是在哪一场春雨的洗礼下,他又默默地绽放开了。外公随茶花一起离去,却没有在茶花再度绽放之时回来。光阴往来如梭,待浮花浪蕊都尽,一切的一切,好与不好,终归平静。

如梦一般的人生啊,像这茶花般悄悄开来,悄悄落地,无非是云烟罢了。人间有味是清欢呐,把自己放在这春日暖阳花草中,心灵也就洗涤净了。

剪下几枝茶花,一两只插瓶,一两只簪头,抚平了内心的不安,清洗了世俗的浊污。我们在这纷纭的世态中活着,要是内心如茶花般平静,便也可感知陶渊明“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的乐趣。好时光迢递千年,而我们所走过的,不过是短短数载光阴。

茶花还是那样,开着开着。朋友来家中,都会感慨道:“这茶花开的可真好呢。”外公若是听到了也一定很高兴吧。天色昏暗下来,茶花似乎也累了,躲藏在枝桠中,隐隐约约的露出点点红星。一天就在这赏花读诗品茶中消磨度过了,微风中夹杂着些许凉意,收起桌椅,伏案写作。

窗外遍地春色,草木欣然。我于春天遇见茶花,你于此时通过我的文章遇见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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