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岁一身道士打扮,坐在雕花的椅子上,手指轻轻地敲着桌面。
昨日苏幕的声音在耳边萦绕着。
“据我所知,廖永华最近迷上了炼丹,他的宠妾为了博他开心到处为他寻仙问道,求取丹药......”
她点了香炉,飘渺的烟雾缭绕着升起。
屋外的喧哗声一片。
“听说了吗?里面这位道士可是特别厉害的。”
“听说了听说了!听说啊,昨日有农民发现了一棵古松,古松上有天然形成的思川道长,天尊下凡八个大字!后来才知道,这屋里的道长就叫思川!”
“不仅如此,我还听说这道长还会起死回生的本领!”
屋里的辞岁听着外面的说话声,勾了勾嘴唇,轻轻转动着手里的龟甲,发出一声轻笑。
眸子里似隐藏着一潭深不见底的深潭。
“让一让让一让!”两个男子抬着一具尸体走了过来。
“思川道长,我们兄弟二人听闻您有起死回生之术,特意前来拜访您。”一个男子开口。
辞岁轻轻地摩挲着手里的龟甲,目光落在一旁的小火炉上,“所求何事?”
外面的人听到屋内传出的声音,皆期待地看着面前的竹屋。
不少人踮起脚尖,伸长了脖子,试图看到传言中能起死回生的道长。
“道长,我大哥前两天暴病去世,听闻您有起死回生之术,特来此处,求您救救我们大哥,让他醒过来!”
众人听到这些话,纷纷低头议论着,有几个人上前,小心翼翼地掀开白布,颤巍巍地伸手探了探面前的人的气息。
没有半分气息。
“这人都死了,生死有命,真的可以气死回生吗?”
“是啊,不过听说这位道长神通广大,是天尊下凡呢!”
众人皆低声议论着。
一辆马车缓缓停住,绣花的帘子被轻轻掀开,廖永华的宠妾探出头来。
“怎么回事?这儿怎么这么多人?”她不紧不慢地开口问,手里的金手镯随着她的动作轻轻地晃动着,闪着刺眼的光芒。
“回夫人,最近出现了一个道士,据说会起死回生,看着场景,应是有人来求起死回生之丹药了。”前面的车夫开口。
“夫人,生死有命,哪有什么起死回生,定是这个道士诓骗人的!夫人,您不是还要去礼佛吗?我们快走吧……”她的贴身侍女开口。
“下去看看。”她掀开马车的车帘子,在贴身侍女的搀扶下下了马车,走进了人群中。
屋内的辞岁走到窗户边,看着人群中那一抹珠光宝气的身影,缓缓地握紧了拳头。
她缓缓闭上眼睛,似又看到了那日在府上廖永华和他的宠妾二人鬼鬼祟祟的身影。
拳头握的咯咯响。
她紧抿着嘴唇,缓缓地松开紧握的拳头,眼里似有怒火喷张着。
她一步一步地走向紧闭的大门,伸手打开大门。
刺眼的阳光照了进来,宽大的衣袖在微风的吹拂下飘动着。
“诸位也都知道,生死有命,贫道不敢逆天而行。”辞岁不紧不慢地开口,衣带飘动着。
“夫人,我就说吧,定是这道士坑蒙拐骗......”
廖永华的宠妾笑着摇了摇头,“走吧。”
辞岁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漂亮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不过,贫道会请示上天,问问这人该不该救。”
众人喧哗着,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辞岁。
“还请示上天呢!我倒要看看这是怎么个请示法......”廖永华的宠妾笑着停住了脚步。
只见辞岁不紧不慢地将龟甲放在一个小火炉上。
她轻轻地摇动着手里的铃铛,长而宽的衣袖舞动着,带着女子的三分柔美和男子七分的磅礴气势。
众人一时看的愣了神。
小火炉上的火燃烧着,张扬着舞动着红色的爪牙。
火炉上的龟甲在烈火的焚烧下发出“啪啪”的响声。
众人中突然传来一声惊呼,“快看!龟甲上出现了字!”
龟甲上出现了一个“救”字。
辞岁停下了动作,看着火炉上的龟甲,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
“上天指示,此人可让他起死回生!”
众人看着龟甲,惊呼着下跪。
廖永华的宠妾看着眼前的情景,眸子里写满了惊讶,也跟着下跪。
辞岁居高临下地看着下跪的众人,目光锁在那抹珠光宝气的身影上,暗暗把手握紧。
“大家快起身吧,贫道这就为此人还魂。”辞岁开口,缓缓地走向地上的尸体。
众人纷纷起身,争先恐后地围了上来。
辞岁不紧不慢地伸手探了探他的气息,然后取出一个小木盒,从木盒里拿出一枚黑色的药丸,掰开他的嘴,放到了他的嘴里。
廖永华的宠妾也踮起脚尖看向辞岁。
众人纷纷屏气凝神,伸长了脖子,生怕错过眼前的一丝景象。
走廊上香炉上的香一点一点地燃烧着,地上的尸体没有半分反应。
太阳高照。
众人的额头上冒上了细细的汗珠。
“夫人,我们走吧,太阳这么大......”
众人也用袖子擦着额头上的汗珠,略有些烦躁地四下张望着。
地上的尸体手突然动了动,紧接着眉头皱了皱,缓缓地睁开眼睛。
“醒了醒了!道长果然是天尊下凡!”
众人惊呼着,廖永华的宠妾脸上浮现出一阵惊喜,“快!回府!”
“夫人,我们不去礼佛了吗?”
“回府!备厚礼,我要亲自请这位道长回府!”
......
是夜。
辞岁站在窗前,望着那一轮明月。
“之川......”她轻轻地念着他的名字,“你在哪儿?岁岁想你了……”
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苏幕走了进来,“辞岁.....”
辞岁回过神,胡乱地抹了下脸,扯着笑容开口,“怎么了?这么晚了。”
苏幕欲言又止,看向辞岁。
辞岁愣了愣,回过神,“之川有消息了吗?”
苏幕低下头。
一阵不安涌上了辞岁心头,“找到他了......对吗?”
她小心翼翼地问着,眼里带着最后一丝期望,眼眶却不知不觉地红了。
苏幕顿了顿,犹豫后开口,“是......把晏公子带进来。”
辞岁笑了起来,“我就知道他没事的……”
几个人走了进来……抬着一具盖着白布的尸体……
辞岁睁大了眼睛,泪水喷涌而出。
她无力地瘫坐在地上,抬起泪流满面的脸,“这是谁啊?不是之川的......对吗?”
苏幕不语,握紧了拳头。
辞岁跌跌撞撞地起身,瘫坐在尸体旁,颤抖着手缓缓地掀开了白布。
熟悉的面孔露了出来……
手里的白布无声滑落,伴随着痛苦的泪水......
“不是的......不是的……”她看向苏幕,“不是之川......不是之川对不对?”
“辞岁,这是在山崖下的山洞旁发现的......他身上还有一绢布,上面有画着你们二人......”
辞岁的手无力地垂下,她的目光落在他手旁的绢布上,泪水无声滑落。
“之川......”她颤抖着手牵起他的手,撕心裂肺的感觉传遍全身,“之川......”
......
药王谷。
秦离站在屋外,墨发随风飘动着。
“少主,您为何要将一具和那人身材相似的尸体易容成他的模样,在放到山崖下?”
秦离走进屋,看着躺在床上的晏之川。
床边的安神香散发着一阵淡淡的清香。
“掩人耳目。”他开口,取出一个玉壶,放在桌上,“这壶里装的是忘川之水,明日你给我那为情所困的师弟送过去。”
“是。”
话毕,二人一同走出房门。
晏之川紧皱着眉头,额头上尽是冷汗,“岁岁......岁岁......”
他喊着她的名字,猛地睁开眼睛。
又是一片黑暗……
他只觉得嗓子如火烧一般疼痛,他跌跌撞撞地下床,踉跄地走到桌旁。
手胡乱地在桌上摸着,最后抓住了桌上的玉壶。
他拿起玉壶,一饮而尽。
一阵头疼传来,他皱着眉头,手里的玉壶掉落在地上,他只觉得一阵铺天盖地的疼痛向他袭来……
眼皮缓缓地下垂,他倒在地上,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