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首弯腰的李侍郎猛地抬头,“驸马,这是郁雪薇唯一的画像,皇上随时可能查阅,恳求驸马过上一目,就交由下官放回原处吧。”
陆远之握紧手中的画像,缓缓笑道:“一张画像而已,父皇不会查觉的。十四郞,命人护送李大人回府,你这身打扮虽然能掩人耳目,却难免惹出事端来。”
“驸马爷,下官求求你了……”
陆远之挑了挑眉,“你不走,那就只好把你以夜闯皇宫之名交出去了。”
李侍郎一时僵立。
“还不快送李大人回府。”
待书房只剩陆远之一人之后,他握紧手中的画卷,指节瑟瑟发抖。
灯影朦胧,他的身影清晰地倒影在桌面,遮去了大半的光辉。
他便将宫灯移到身前,缓缓铺开画卷,一颗心快提到嗓子眼了。
今日辰时,他与郁雪薇在宫门一见,那身影,那声音,都和朵朵如此相似。
他迫不急待地想铺开画卷,却又怕又惊。
待画卷缓缓铺开,露出郁雪薇的墨色发髻时,他急忙停手,心中登时一慌--万一不是朵朵呢?
转念一想,她若是朵朵呢?
随即继续铺开画卷,清晰可见郁雪薇的那双狭长迷人的丹凤眼时,不由一阵欢喜--这是朵朵的眼睛,是朵朵。
可是,朵朵是他亲手埋葬的,怎么会复活成郁家小姐?
陆远之迫切想揭开迷底,一把铺开画卷,呈现在他眼中的就是朱小朵的画像,眉目清秀,面容娇好,那双目光濯濯的丹凤眼好像朝他盈盈含笑。
他的脑里闪过一丝惊虑。
朵朵怎么复活成郁家小姐了?
这不可能,朵朵已经死了。
可是这世间又怎么能有如此相像的两个人,简直就是毫无区别。
他难以置信,将灯盏移直画卷上方,细致地打量起画中人儿,无意识中发现这郁雪薇的右手腕上竟然有一枚兰花印记,像点晴之笔,无疑让画中人儿多了一份迷人之处。
这是画中人与朵朵之间唯一的区别。
难道,她只是郁雪薇,不是朵朵?
陆远之思索片刻--不,她不是朵朵。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画中人儿,那神韵,那身段,还有今日见到郁雪薇她处事淡然的作风,不都和朵朵完全一样吗。
她是朵朵?
陆远之不敢肯定,越发想见到郁雪薇本人,将灯盏猛地跺回书桌一角,收好画卷,迈出书房。
十四郞吩咐身边的侍卫把李侍郎送回府中后,转身离开,却不知完颜静思躲在假山后头。
待十四郞走远,她急急追上一身太监服的李侍郎,冷冷喝道:“站住。”
侍卫和李侍郎相继朝她行礼。
她见李侍郎将头埋得很低,目中不由闪过一丝寒意,“抬起头来。”
李侍郎未能抬头,反倒将头埋得更低。
完颜静思冷冷笑道:“你以为本宫不知道你给驸马送画像来吗?区区一个郁雪薇,你竟然敢偷了父皇的画卷。”
李侍郎急忙跪在地上,匍匐磕头,“公主饶命。”
匆匆披了一件斗笠的完颜静思冷冷地俯瞰李侍郎,严肃地说:“只要你如实招来,本宫就不揭发你的罪行。”
“下官也是受……受驸马之命……”
“你是不是给驸马送郁雪薇的画像?”
李侍郎一阵犹豫,迟疑片刻。
完颜静思只道:“你只回答是还是不是。”
李侍郎的声音瑟瑟发抖,“是……”
“那驸马爷是不是对这个郁雪薇有爱慕之情?”
……
李侍郎不知作何回答,完颜静思冷冷唬道:“快说呀。”
“好……好像……是……”
“是就是是,不是就是不是,什么好像是。”
“那……那就……就是……”
完颜静思气急败坏,一脚踹在李侍郎身上,“滚……”她急匆匆地又往回赶,恰在回廊转角处撞上陆远之与十四郞。
陆远之先是一愣,随后目光阴寒地落在她身上,冷冷道:“夜半三更,你不就寝,跑出来扮鬼吓谁?”
完颜静思披头散发的,一又眼睛瞪得又圆又大,照在宫灯下真有三分瘆人。
“你当真对那个郁雪薇有爱意,难道你真的要休了我,娶她吗?她是父皇的秀女,你就不怕得罪了父皇,失去现在所有的一切吗?”
陆远之挺直胸膛,正声道:“我如今的权势,都是自己一手打拼出来的,跟你们皇家没有丝毫牵连。你又胡乱臆测些什么,谁又说我要夺父皇的秀女了?”
“那你让李侍郎夜半送来郁雪薇的画像做什么?明明是你居心叵测,却栽赃本宫胡乱臆测。”
陆远之懒得再理这疯女人,绕过她道,“你让开,别挡了我的道。”
完颜静思一把拉住他的手臂,泪水滚滚而落,“你当直要抛开我吗?”
陆远之抽开手,沉声道:“只要你安分守己,我是不会当众让你出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