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花倦倦起身,宫人给靠了一个软枕在后,她半掩着眼依在床头,尤湿的乱发贴着额面,脸色极差,望了望榻前的徐公公,眼里恶意顿生,“徐公公,我要你去徐掉那个小贱人。”
徐公公顿了顿,大胆猜测,“娘娘,你是指皇上带回来的长安公主?”
飞花轻睨她一眼,听闻榻前摇椅中的婴儿哭个不止,便皱起眉来喝斥道:“还不快把他抱下去,吵得我头疼,抱得越远越好。”
“娘娘,皇子刚出生,怕是不适应新来的世界,你就抱抱他吧。”
“没听见我说什么吗,把他抱出去,不要再来吵我。”飞花看也不看孩子一眼,一番喝斥之后仍不解气,“皇子又怎样,还不如一个野种。他父皇是看也不看他一眼,我还指望着他翻身,看来得靠自己。”
待宫女将哭啼不止的皇子抱走,飞花皱紧的眉头终于松开,满眼阴鸷道,“徐公公,你是宫中老人了,自然知道怎么样可以杀人于无形。下去办吧,事成之后必有重赏。”
语毕,她手中一只熠熠生辉的夜明珠已经递予徐总管手中,徐总管却推辞,“娘娘,帝姬乃皇上所爱。宫中人人尽知皇上爱女如宝,若是帝姬夭折,皇上一定会追查到底,到时候奴才实在无路可退啊。”
飞花用拇指与拾指拈起那玫珍贵的夜明珠,促狭双眸中闪着恶毒之光,不急不缓地轻笑道:“帝姬不死,死的那人便是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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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用膳,一向节俭的陆远之吩咐御膳房多备了好几个宫廷御菜。
酸枝大如意八仙桌上,铺着锦织绸布,上盛的都是开胃健脾,色香味全的菜色,而陆远之却是一脸阴沉,“徐公公何在?”
平日里,帝王膳食一事都是徐公公亲自操办的,今儿却不见徐公公,宫人回话说徐公公今日告假。
陆远之哼了哼声,“传徐公公。”
这几日,安安不如初来那般时时吵着要见母后,倒与陆远之亲近起来,只是还不愿改口,依然称他为坏蛋。
他与安安你问我答一番,便等来了徐公公。
谁也看不穿他的心思,一脸泰然自若,平静如水,将坐在他腿上打闹的安安抱到身侧的凳子上坐稳,便笑着脸说,“徐总管,近日辛苦你了,所以今日特地邀你与我父女二人共同用膳。”语毕,便将一盅薏米甜枣羹亲自端至桌角处,又道:“这碗羹汤,本是公主最爱,现在赐给你。
徐总管佝偻着腰,手中捧起的拂尘微微轻颤,垂下去的脸冒着细细的汗水,弱弱道:“皇上,奴才,奴才已经用过晚食了。”
这声音异常低弱,陆远之哼声一笑,“徐总管,怎么了,不敢服用这碗羹汤吗?”
他脸上的笑容僵住,扬声吩咐,“来人,徐总管手脚不利索了,侍候他将这碗羹汤服下。”
速有早已候命在场的将士左右将徐总管摁住,不管他如何求饶,依是被灌服了一盅有毒的羹汤,当场便毙了命,被陆远之急急吩咐拖了出去,“传一道圣旨,将花婕妤打入冷宫,皇子交由奶妈照管,成年后封安乐王。”
身边的问剑早已捏了一把冷汗,却依旧保持镇静之态,行至厅中央微微一拜,请命道:“皇上,徐总管已经暴毙,末将愿前去传旨。”
陆远之不假思索,“那好,便由问剑护卫代我草拟这道圣旨,传完旨便早些休息,明日还有要事。”
问剑宣完手中旨意,撇退了左右宫人,目光阴毒地望向飞花,“娘娘,你是聪明人。皇上虽然没有发现你与我之间的勾当,但是不保有朝一日你出卖于我。我还可以继续潜伏。若是连我也一起下了水,便再有不会有人替你撑腰。待事成,我会看在你给我生了一个儿子的份上,封你一妃一嫔,替你报仇血恨。所以,你最好乖乖呆在冷宫中,不要再生事端。我一旦暴露,你只会死得更快。现今,我才是你唯一的救命稻草,你说呢?”
飞花跪在冰凉的地面上,一阵瘫软,眼里是绝望,冷冷笑了,“若不是因为这个儿子,你准备杀人灭口,对吗?”
问剑做事向来滴水不漏,来之前便将她宫里的人下了迷魂药,待他说完这番话,无人能成为隔墙之耳。
他目不转睛地盯住她,低沉一笑,“娘娘真是聪明人,不要以为这个儿子不可以替你扭转乾坤。他日,有你飞黄腾达的好日子过。你只有选择保守秘密。忘了告诉你,陆远之已经准备攻下西琰皇城,明日便出发。有他三万炮兵在,周边列国的皇城,都将会被移为平地。到时候,我只需要坐收渔翁之利。”
飞花缓缓从地上起身,身子软弱如风中细柳,凄凉地笑了笑,“端木锐,你不是陆远之的对手。我现今的下场,便是你明天的结局。今日你不暴露,不代表明日也能安好。早知如此,我就不应该轻信你的谋略。”
问剑目光一凛,捏起她尖削的芙蓉面来,十分耐心地打量她,“念及你替我生了个胖胖的儿子,我端木锐无论事成事败都后继有人的人了,便饶恕你对我如此无礼。你乖乖地呆在冷宫,不要再给我生出事端来。皇儿还没有人替他取名字,便等我凯旋之日再亲自赐名。”
飞花只当他是疯了,睨他一眼,只道:“白日做梦。”
问剑将她的脸颊捏得更紧,不由引得她一阵吃痛,皱眉瞪他,他却笑得欢颜,“我端木若是要暴露,早就暴露了。民国的旗号,早晚会改成一个苍劲有力的萧字,婕妤娘娘,你等着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