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牖外头冷风呼啸,远近宫殿一片雄浑,似有一片阴云翻卷而过。
陆远之半眯起眼,将目光投向窗牖外,望向更遥远的地方。乌云翻卷,天地浑浊,似酝酿着一场狂风暴雨。
他沉沉地吸一口气,只觉胸口窒闷,缓了良久才低不可闻地问起,“十四郞,你告诉我,为什么朵朵离得那么远。今时今日,我久卧病榻,她却与人双宿双飞。难道她真的是手心中的一捧黄沙,我抓得越紧,她便离开得越快吗?”
他的眼里是一派悲悯,望着翻卷而过的阴云,缓缓笑了,“三千繁华,弹指刹那,百年过后,不过一捧黄沙。我陆远之错误地穿越到这个时空,是一个劫。要么在劫难中一无所有,要么在劫难中成就一方霸业。”
他从远处收回眸光,落在十四郞身上。
十四郞束带矜庄,一身气宇非凡,七尺男儿之身立定在榻前,不由让他感到一阵欣慰。
他轻轻笑了,“十四郞,多谢了。”
十四郞的脸上立即涌起一阵不适感,“东家这是什么话?那日雨夜是东家救了十四郞一命,并给了十四郞一个安家之处,十四郞为了东家鞍前马后,那是应该的。你这一声多谢,倒让十四郞无地自容了。”
陆远之莞尔一笑,“我陆远之向来重情重义,待我好的人,我会铭记在心。”
十四郞轻笑道:“东家何必这么见外。”
陆远之从被褥里伸出双臂来,“十四郞,扶我起来。”
十四郞急忙阻止,“东家,你伤口未愈……”
陆远之眨眼一笑,“不碍事,这点小伤要不了我陆远之的小命。”
他由十四郞扶着,缓缓坐直了身子,身后垫着一方软枕。久卧病床,不见天日,已让他血色尽失,苍白的脸上浮过一阵牵强的笑意,“十四郞,快把我的药端来,我要快快好起来。”
十四郞依言照做。
小片刻后,身着紫色裙褥的宫女端着苦味四溢的药盅从殿外走来,一步一个小心翼翼,最后跪在在他的床榻前,卑声禀道:“皇上,奴婢服侍你用药。”
闻言,陆远之微微一怔,望定那宫女,轻问,“你方才喊什么?”
紫衣宫女跪地垂头,惊吓得手中药盅微微颤抖,“皇上,奴婢说错了什么吗?奴婢不是故意的?”
陆远之别有深意地念道:“皇上?”
十四郞做君臣礼,双手高举头顶,微微一拜,“东家,日后你便是这萧国的皇帝,奴才们誓世追随。”
陆远之的嘴角绽开出无比的笑容,“皇上,以后我要当皇上了?”
他细细思量,目光中闪过一丝笃定与雄伟抱负,朗朗笑道:“十四郞,我想通了,大男儿志在万里江山。这皇帝,我当定了。”
十四郞立即双腿跪地,朗朗回禀道:“恭喜皇上。”
陆远之俯视十四郞,朗朗笑道:“不必多礼,都起来,把药呈上来。”
他擘手一挡,亲自端起药盅,朗朗笑道:“不必侍候,朕有手有脚。更何况,我只是中了两刀,并不是真正的病夫。”
十四郞起身,见他如此向上积极,便不由开怀一笑,“皇上,你如此顽强,身上的伤一定可以很快恢复。若是皇上信得过臣,开国大典、封臣命将、重修宫殿、招纳后宫等事宜,就都交由十四郞去办吧。”
陆远之一口饮尽苦涩的药汁,眉头也不皱一下,拭袖擦净嘴角,便急急点头:“开国大典与封臣命将确实是头等大事。现在朕便封你为开国大将军,协助朕处理国中一切事务。既然是开国大典,一定要取一个响亮的国号。由朕想想……”
他垂眸思量,忽而一阵兴奋,“有了,便叫燕国……”细细一思量,又摇头道:“燕国在历史上已经有了,总觉得不妥,由我再想一想。”
许多国号在他脑子里一一闪过,总觉不妥。
他蹙眉凝思,过了许久,许久,才又心平气和地说道:“这国号便为‘民’,从此以后朕便是民国的皇朕。这天下,便是万万民众百姓的天下。朕要轻赋税,重激励,兴家国,带领民国百姓走向一个新纪元。”
他越发坚定心中的信念,又道:“至于这皇宫,不必再重新修建,一切从检。现在民国地广人多,许多百姓甚至不能温饱。有银子重新宫殿,不如买成粮食种子与家禽赠给百姓,教由他们如何走上致富之路。”
十四郞行君臣之礼,微微一拜,“是,皇上所言甚是。那这民国皇宫便只做简单修葺既可。”
陆远之点头回应,“嗯,只需做简单的修葺既可。各个宫殿,由朕重新命名。至于后宫,先空置着。”
十四郞立即又道:“皇上,哪有一个国家有了皇帝,却没有后宫之主的道理。天下的女子何其多,一定会有人对皇上忠心不二的。这件事就交由臣去办吧。”
陆远之蹙了眉,挥手道:“民国方兴,国中事务众多,后宫之事暂且不议。”
十四郞脸色一沉,只好作罢。
陆远之望定十四郞,又道:“‘十四郞’只是你的江湖称号,朕现在赐你复姓赵燕,单名一个章字。从今往后,你便是民国的赵燕大将军。”
“臣,谢过皇上,皇上万岁。”
陆远之轻笑道,“我自称民国皇帝,那是因为国不可无主。但是这些礼节不必如此繁琐。又有哪朝哪代的皇代能够真正活到万岁,万万岁的。日后,朝中君臣之礼不必如此尊卑分明,也不必处处都行跪拜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