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眼望他，他一脸的冷漠，似乎事不关己。
可是这一切的动乱，都是因他而起。
曾经，他是一个善良得捡到她一张丢弃的银行卡，都会跑几条街巷还给她的单纯青年；他是初来此地，自己都沦落街头了却还要收留别人的好心人；他善意宽厚地对待每一个工人；他立志要力所能及地求助所有能求助的人……
她望着他的目光是失望的，“你就如此心安理得？”
他目色沉静，“你指什么？”
她深深蹙眉，彻底失望。
他淡淡问道：“你是说我没有阻止那些打家劫舍的人？”
朱小朵铿然道：“你明明可以。”
陆远之的嘴角掠过一丝冷笑，“这些劫匪是用来对付皇宫中垂死挣扎的楚皇后的。狗皇帝为了战胜萧国敌军，调动了所有能调动的人力，把皇宫中所有的御林军都遣去边关，楚皇后只凭楚家那些个不事稼穑的败家子，是撑不了几日的。”
他的脸上越发浮出快意之感，“我想，这些盗匪一定会贪图宫中的金银财宝吧……”
朱小朵一脸阴沉和厌恶，“你真的变了……”
陆远之复又满眼春水地望向她，缓声道：“你不是说要好好跟着我，与我和平共处吗？这一路去边关，少说也要十日路程。这十日里，如果你总是这张不待见我的阴沉脸色，我可不能保证你能活着见到镇安王。”
她紧紧蹙眉，刚要破口骂人，忽又顿住，深吸一口气后，缓缓松开紧蹙的双眉。
忽闻西华门方向传来笃笃的马蹄声。
这声音近乎盖过天地，隔着车帘便能感应到那铁蹄队伍近乎撼动天地的惊魄场面。
她乘坐的马车忽而停驻，帘外蹄声也戛然而止，“东家，两千余名绿林豪杰已经整装待发，随时听候东家差遣。”
陆远之掀起车帘，颔首道：“嗯，此去边关长途跋涉，辛苦大家了，出发吧。”
车帘垂下的那一刻，朱小朵亲眼目睹了陆远之的壮大队伍，两千余名绿林中人铁骑寒甲、黑盔白缨，一个个身形笔挺如剑，眼中容着凌厉而沉敛的杀气，正准备浴血沙场。
此去边关，有这两千余名高人护送，陆远之还有什么可惧怕的？
朱小朵终于明白他挑起这场战乱的目的何在，他是要……争夺这天下……
陆远之别有深意地望来，她的惊愕神情落入他眼中，“我身上有什么好奇的吗，要你这样打量我？”
她抽离目光望向帘外，“刚认识你的时候，我总以为你是这天底下最善良的人。”
他目色一沉，“你如何理解善良？”
她心思凝重，“至少不是你现在这个样子。”
他揶揄笑道：“呵……善良只会被人欺，况且真正的善良又何必表露出来，善良并不一定等于悬壶救世。”
她不再答他，复又蹙眉看他，只觉他这张看不真切的脸似乎带着一张揭也揭不掉的面具。
他瞳仁收缩，眼中似有千种沧桑，万般无奈，幽幽道：“朵朵，不管你觉得我变得多么不可理喻，多么不近人情，我始终是那个想要一心一意对你的人。”
扶上她的鬓间碎发，拢紧她的狐袭，轻揽她双肩，只道：“风雪很大，你要是冷就靠在我怀里，别拒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