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守一知道竹林外边又来了人,他想了想还是从石块上起身,自己朝着竹林外边走去。
竹林外站着的是陈渺渺,按剑宗辈分,算起来她要叫林守一小师叔。等了一会没看见林守一出来,她有些百无聊赖的随手折了一小段竹枝,然后就玩耍似的挥来挥去,时不时往竹林里看一眼。她想着,如果姓林的出来了,那自己就不这样疯耍竹枝了,毕竟自己也十五岁啦,可不能还像小时候一样。
林守一看见陈渺渺的时候,她还在无聊的挥动着那截竹枝,林守一有些无奈开口道:“怎么无端端折了我竹枝。”
陈渺渺正在胡思乱想忽然听见这话,她顿时僵了一下,然后转身一脸甜甜笑容对林守一难得叫了一声小师叔,随便转身时偷偷把那截小竹枝丢开。
林守一抿嘴看着面前这个十五岁的小姑娘,脸圆咚咚的,脸上还有些婴儿肥,不过眉眼倒是在慢慢长开了,估摸着过两年再大点应该会比现在更漂亮些。
陈渺渺见林守一盯着自己看不说话,她有些忐忑的开口道:“那截竹枝本来就是快被风吹断了,我碰巧不小心碰到它,它就掉地上了,我想着小师叔那么喜欢竹子,还想着看看能不能再把它栽到地里呢,我真不是故意折的。”
林守一听见她这番有些前后矛盾的话开口道:“那我怎么见你就在乱挥,没把它栽地里呀。”
陈渺渺闻言一愣,面色表情变幻,然后好像狠了心一般,从小布袋里掏出来一串冰糖葫芦,有些不舍的朝林守一递了递示意拿走,然后恨恨开口道:“呐,小气鬼林守一,拿这个换你那截烂竹枝可以了吧,小气鬼,喝凉水。”
林守一也不在意她的话,伸手接过那串糖葫芦,然后直接咬了一颗对她开口道:“嗯...味道还不错,这是你托山下回来的师兄买的吧?”
陈渺渺闻言忙不迭点头,急急开口道:“是托师兄带回来的,不过就五串,我吃了四串了,这是最后一串,嗯...怎么样好吃吧。”话虽然说的快速,可眼睛却一直盯着林守一手里的糖葫芦,甚至还低头咽了咽口水。
林守一看见她这个样子,又咬下一颗糖葫芦,然后闭上眼似乎在细细体会味道一般,然后自言自语说:“嗯...确实好吃。”
陈渺渺还在盯着那糖葫芦,她现在有些后悔自己没事跑竹林来干嘛,更后悔跑过来就算了,还折了那截烂竹枝干嘛,最后悔为什么要拿最后一串糖葫芦换那截烂竹枝。不过师傅说过,送了人的东西不好往回拿,而且这还算我自己赔的,她闷声闷气的说:“是呀,好的紧,你快吃嘛,我吃了四串了,其实味道也没那么好,你快吃了嘛。”
林守一听见她的话,看了眼糖葫芦,还有五个,他张嘴又咬了一个,然后递给陈渺渺说:“算了,念你初犯,吃你三个糖葫芦。”
陈渺渺闻言,一把抢过糖葫芦然后一口一个,三下五除二吃完对林守一竖起大拇指赞道:“还是小师叔大气。”
林守一闻言,看了看嘴里还含着糖葫芦,显得脸更大了的陈渺渺道:“马屁精。”
陈渺渺翻了白眼,觉得如果那群师姐师妹知道她们一直喜欢的冷冷冰冰的小师叔也有会骂人,说不定会觉得这样的小师叔会更有烟火气些。
说起来林守一和陈渺渺也勉强算得上是青梅竹马了,林守一三岁被带回剑宗,之后便一直在竹林修行,除了陈天会偶尔过来看看他随便讲解一番修行路上的难题,他便不认识别的剑宗弟子、长老。
陈渺渺是五岁时,剑宗开门收徒被父母送来,有长老觉得她先天与剑相亲,所以收为入室弟子。可能她小时候长得太过粉雕玉琢,所以长老没有太过于严厉,她就时常一个人四处在宗门里乱跑,有一日误入竹林,遇到林守一。
林守一本来并不打算搭理她,可架不住她每隔一月必要来一次竹林,林守一不说话她便独自在竹林外喃喃自语,有时候甚至偷偷找个僻静角落撒尿,那年她四岁,林守一也才九岁,自然没有现在的心境。所以两人便互相破口大骂,她骂林守一是个呆子,还聋哑。林守一便回骂她小小年纪便泼皮无赖。
陈渺渺当时毕竟还小,被林守一骂的面红耳赤,气的哭出来,就从竹林跑了。林守一本以为总算可以不用再每月看见这个小疯子,不想第二个月,陈渺渺不仅来了,骂人也厉害了几分,还学会了一些世俗俚语。
比如说:林守一你是不是孤儿啊,这么大竹林就你一个人,你怕不怕呀。又或者:哎呀林守一,你怎么翻来覆去就骂那么两句啊,是不是不识字呀,来我教你。然后在地上写下个大大的丑字,还告诉林守一,这是好看的意思,说他真好看。
两人也算不骂不相识,后来林守一知道骂不过她,便自觉不再开口,而陈渺渺见对手不出招,觉得自己若是还破口大骂,显得不够有女侠风范,所以便也不再每个月来之前都去厨房请教那些打杂伙夫如何骂人才能骂的别人无地自容。
陈渺渺如今还是一月来一次竹林,不过从前几年开始,她每次来竹林都会带上些自己托师兄从山下带的小零嘴,有时候是有问题问林守一做的交换,有时候则是大概不知道是师傅还是师兄说了她两句说重了,她不开心便来找林守一的晦气,然后走之前留下点吃的,算是补偿。
两人就以这样的奇怪模式,相处快十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