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疑惑,崔鸢走上前再仔细一看,这些棉花的确和自己房里用来制作冬衣的棉花还是有所差异的。
首先成色上,好像更加暗淡一些,触手一摸,也不是软和的柳絮状,而是微微带着一些硬硬的小颗粒,鼻尖也能闻到淡淡的异味。
“没想到,古代也有黑心棉!”对于金钱所能赋予人类的创造力,崔鸢不由得大为感叹,“皇妃姐姐,你倒是评评这个理,我们好歹也是皇子府,又不是缺衣少食的穷人家,用得着用陈年的旧棉来翻新制新衣吗?妹妹虽说是比不得皇妃姐姐出身豪门,可从小也是养在深闺里,这肌肤也是娇嫩着,你看,可被这肮脏的旧棉害苦了。”依兰打断崔鸢的缅怀古今之感,神情汹涌的要让崔鸢为自己主持公道。
神游太空的崔鸢,被拉回到了现实之中,是啊!现在自己再也不是前辈子的平头百姓了,现在咱们是统治阶级,是皇族,怎么让黑心棉流进府里来的呢?
“马妈妈,上次燕红姨娘送来的清单,这棉衣的材质是怎么写的呢?”本来家中的事务应该崔鸢接手,可自己这个临时主母也不知道做到什么时候,所以一向懒散惯了的崔鸢也懒得操那份闲心,便接过了库房的财权,而打理府中的杂事仍由燕红一力打理,为了表示尊敬,燕红也会按时向崔鸢汇报一下府中的一些安排。
马妈妈当了这么多年的差事,当然也深知其中的猫腻,冷笑道:“那上面可是清楚的标着,这次各个院子里的冬衣材质都是由京城最大的商号……‘翔记绸装’供的货,要是奴婢没有老糊涂的话,我记得上面单单是棉花这一项,可就用了整整七百两银子。”
崔鸢虽不知道棉花价钱如何,但这“翔记绸装”的名号可是在京城赫赫有名,以前丞相家的大多数衣物服饰都也是在这里采购的原料,这些低劣棉花是绝对进不了“翔记”的店铺的。
再说了,不管在哪里购买的这些棉花,整整七百两银子,就买地上这些货色来,自己还真当成傻子了。难道自己这个主母就当着那么窝囊?
自己现在人还没有离开老七府呢,那么老七的银子也就暂时是自己的银子,有人敢黑自己的银子,这一点崔鸢是绝对不能容忍的。
更何况,燕红那边自己不是没有给过她机会,如今一欺再欺,着实可恶!崔鸢一时间也被激起了心中的怒气,于是站起身来,冷冷的吩咐下去:“走!咱们去燕红的小院看看!”
跟在崔鸢的身后,依兰的神情也很得意,本来按照自己的个性,那绝对会亲自找上门,撕烂燕红的嘴才甘心,幸亏隔壁的雪珠劝住了自己,说自己这般打上门去,燕红那张嘴本就厉害,要是到了老七跟前告了歪状,说不得自己有理也变得没理了,还不如去请崔鸢出马,让她们两个去硬碰硬。
恶气有人帮着出,要是出了篓子,黑锅也有人帮着背,多好啊!依兰边挠手臂,边得意洋洋的想着,心情大好!
燕红厢房里,一张偌大的花梨木雕花大床外已经挂上了厚厚的云锦帷幔,虽还未入冬,外边已经是一片萧瑟,而这件屋子里却处处暖意十足,仔细一看,原来屋子的四个角落里早早的就备上了鹿形的暖炉,透过镂空的鹿身,一丝丝热意就从缝隙间,源源不断的向屋子输送温暖。
燕红只着一件白色的绸缎绘花中衣,眉头微蹙,有些不安的在屋里走来走去。终于她还是按耐不住,朝着一旁正在清点衣饰的吴妈妈抱怨道:“咱们这些日子是不是做的有些过了?”
这段日子,不管是冬衣采购,还是日常的油、盐、柴、米、酱、醋、茶等等,只要是老七府里的各项支出采购,吴妈妈无一不伸手,如此大规模的弄虚作假,一个劲的中饱私囊,说到底燕红还是有点发憷的。
吴妈妈闻言,停住手里的活计,一副恨铁不成钢的口吻劝道:“我的好娘娘,傻主子,老奴跟着你这么多年,能不为你全心全意着想?你不是没有听到府里的传言,都说这年头一过,皇妃就会收回你这这内府里的管事权利,到时候,咱们就算想捞点,那也没地去捞呀?”
燕红神色一黯,却不愿承认自己的处境,死鸭子嘴硬的辩解道:“这都是些小蹄子乱叫舌根的话,也当不得真!”
吴妈妈仗着自己老资格,也不买燕红的帐,提醒道:“可是,娘娘,七爷却真的有快半个月没有来过咱们院了吧!爷什么性子你还不知道?说好听点,那是小孩贪新鲜,说难听点,那就是喜新厌旧。到时候您一没爷的恩宠可以依仗,身边再没有点银子傍身,那还不给府里各院的长舌妇们埋汰死?”
吴妈妈说什么也不能让燕红此刻退伙,虽说“黑”来的银子,燕红拿了大头,可是总能有几个闲钱余下来吧!这几个月来,她也积攒了不少,老家的房子也就指望在这上面了,总不能只建墙,不修屋顶吧!
什么叫“人为财死,鸟为食亡”金钱的魅力是无穷的,能让吴妈妈这半老徐娘,也能焕发出堪比“绝世枭雄”般的雄心壮志,“可是,这两天我的眼皮跳的厉害,总觉得要出什么事儿?”燕红以手扶额,有些担忧道。
相对于惴惴不安的燕红,吴妈妈就显得镇定许多,她笑吟吟的看着燕红道:“主子,你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吧!老奴都做的把细着呢!七爷和皇妃那边,可样样都是上等货色,一点瑕疵都没有,七爷又是不爱管事的主,而七皇妃天天不是窝在屋子里,就是到花园里划船赏花,我看她日子过得赛神仙,哪有空闲盯着我们这边?放心吧!出不了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