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斯卡纳村的夜晚灯火通明，连绵百米的火把在山风的吹拂下左右摇曳，如同一条中世纪火龙在漆黑的夜幕中左右潜行，把夜空分成两半。村民们一字排开，莱奥纳多的父母身着黑色的长袍，胸前捧着十字架，走在最前边，他们嘴里虔诚地告着经文，祈祷维达能够被天主召唤而去。莱奥纳多和维达的妻子走在第二排，抬着维达灵柩左右两个前角。莱奥纳多终于换上了一件像样干净的黑色亚麻衬衫，衬衫的领口有着暗纹十字架的刺绣，外边套着黑色的马甲，莱奥纳多的右手托着灵柩，左手手指依次伸展又收缩，比常人大得多的绿色瞳孔死死盯着地面，好像很怕自己会摔倒的样子，这是莱奥纳多思考时的标准状态。他的身后依次跟着整个托斯卡纳村的村村民们。送葬的队伍步伐并不整齐地往山坡上走着，有的人眼神涣散，好像他才是真正死去的人，嘴里念着自己也并不知道意思的经文。
众人攀上山顶的时候已经是日出，这里的日出并不美，由于这里的海拔低于海平面，太阳像一个被弹弓绷出来的烂鸡蛋，一下子就跳到了头顶炙烤着人们。
山顶上原本有一个破烂的小教堂，据传是古罗马时期就在这里，风吹日晒，几近倒塌。皮耶罗出钱修整了这里，本来打算用来摆放自己的灵柩。教堂的四壁画着无名画师的《草地上的圣母》，画中众人簇拥着庄严的圣母，皮耶罗作为画的资助人，被画进众人之中，手里拿着一颗苹果。“他是我们最忠诚的朋友，是伟大的艺术家，是托斯卡纳的光芒，如果不是这个意外，相信他的光芒会照耀弗洛伦萨。今天我们将与他暂时告别，愿他的灵魂在天堂安息，阿门。”神父站在教堂正前方的台阶上。
“阿门。”众人一口同声，随后在口中含入了无花果的叶子，接受神父的祝福。
“安息吧，维达，在我修建的教堂里，在我的想象里我们应该调换位置，不过没关系，主再次降临的那天我们终将重聚，现在替我去侍奉圣母吧。”皮耶罗轻轻抚摸着维达的额头。
莱奥纳多走上前去，把之前用来吓唬父亲的盾牌放进维达的怀里，然后深吻了他尽力修复的维达的额头，在维达的耳边低语。
“用盾牌保护自己，别害怕，或者侍奉任何人。”莱奥纳多起身看着父亲，维达死后父亲还没有和他说过一句话。他看的出来，父亲强忍着悲痛，努力不在外人面前表现出来。莱奥纳多犹豫着是否拥抱父亲，皮耶罗感受到了莱奥纳多的目光，余光瞥了一眼莱奥纳多后转身去拥抱莱奥纳多的母亲。莱奥纳多微微抬起的手尴尬地停在了半空中，顺势摸了摸灵柩上的华丽且庸俗的浮雕。
仪式结束后众人下山，太阳已经摔出地平线。村民们向皮耶罗和莱奥纳多表达哀悼之后纷纷回家准备晚饭。“同情不能抵消饥饿。”莱奥纳多站在家门口看着离开的村民，不知道在对谁说这句话。皮耶罗没有对这句话做任何回应，转身回了房间。
莱奥纳多站在自己的房间门口，支开了仆人，站在房间门口一，数着脚步声，确认仆人已经走到马窖才推开了自己的房门。
刚推开房门，一股血腥味夹杂着清洁系统越来越严重的恶臭扑面而来。山洞里那只被皮耶罗误伤的小熊正躺在莱奥纳多的床上，头上缠着的麻布已经被渗出的血染成了红色。小熊没被捆起来，实际上它已经虚弱得不能离开莱奥纳多的床，但是仍然努力呲牙企图吓退莱奥纳多。莱奥纳多把桌上的葡萄酒和朗姆酒兑在一起，一口喝了满满一大杯。跪在床上，解开纱布，检查小熊的伤势。
“这个黄色的应该是脂肪里流出来的，没错，我的猜想是对的，表皮下到血管中应该还有其能量以液体的形式存在，这个白色，脑浆？比昨天更严重了，放心，我一定会救你的，我们杀了你的父亲母亲，你母亲杀了我哥哥和估计还有盖文，两命换两命，我们互不相欠，如果你死了我也不会杀死皮耶罗来给你报仇的，不过你最好别死。”
莱奥纳多拿出自制钳子扒开盖文的伤口。“子弹比我想的要深，拔出来会大量出血。可是为什么会出血？井里的水需要压才会出来，身体里一定也有什么东西会把血压出来。可是没有伤口的时候呢？。”莱奥纳多在心里默默盘算。
半晌，莱奥纳多放开小熊，坐到了桌子前边。一边铺开稿纸，一边说“我可能知道怎么救你了，你坚持一下，先别死，如果我的想法是对的，那么你很有可能不死，并且我还能救很多人。”
在草纸上，莱奥纳多很快勾勒出了一个人体，在上边标标点点，他越画越快，汗水顺着他的长发滴到了画稿上。
“力，伽利略上次在演讲中提过，我当时还嘲笑了他，这的确跟宇宙有关。”
莱奥纳多在人体四周又画上了宇宙星辰，画到一半，莱奥纳多跳上桌子，脱光了自己的衣服，转身照着镜子，拿着笔在自己身上标记。“该死，要不是我看不到自己的内部……”莱奥纳多踢飞了镜子撕碎了画稿。
门猛地被推开了，皮耶罗站在门口，一脸惊愕地看着屋内赤身裸体的莱奥纳多。
“你这个疯子又在干什么？”皮耶罗本想就维达的事情和莱奥纳多谈谈，希望他以后能有所改变，没想到葬礼刚刚结束他就在发疯，不由得震怒。何况刚踏进房间就看见一床的血和躺在血里的一只小熊。“这他妈又是什么东西？”父亲跨步到前边，想取下莱奥纳多的腰刀，莱奥纳多一闪身拦在父亲面前。
“你想让我先回答哪个问题？”莱奥纳多耸了耸肩。
“这个东西是哪来的？”皮耶罗愤怒地咆哮。
“是你打伤了它，我把它救了回来。”
“那我很抱歉，没打死它。”皮耶罗要上前夺刀杀死小熊。
“等等，维达杀了它亲，它杀了维达，你杀了它母亲，两命换一命，你还赚了。”没等他说完，皮耶罗飞起一脚，莱奥纳多侧身闪过。
“你给我滚开！”整个房间回荡着皮耶罗野兽般地嘶吼。
“不。”莱奥纳多平静地说。
“这些畜生们杀了你哥哥！”皮耶罗向前冲，莱奥纳多把他挡了回去。
“你已经复仇了。”
皮耶罗被莱奥纳多推进了椅子里，闭目深吸了一口气，给自己倒了一杯葡萄酒，喝了一大口，看着莱奥纳多。
“我本来是想跟你谈谈你哥哥。”皮耶罗揉了揉太阳穴，颓然地说。听了父亲这个语气，莱奥纳多也觉得有些愧疚，没有说话，莱奥纳多注意到皮耶罗太阳穴上的血管在跳动。
“你几乎亲手杀死了你哥哥。”
“这是个意外。”
“不，孩子，这完全不是意外，我早就知道一定会有这么一天，也许是维达，也许我，也许是你母亲，也许可以是任何人，只是你凑巧选择了维达。”
“我没有选择任何人，我再说一遍，这是个意外。”
“你一直认为自己无所不能，主说过：我又专心察明智慧、狂妄和愚昧，乃知这也是捕风。因为多有智慧，就多有愁烦；加增知识的，就加增忧伤。”
“实际上，也许就是因为他什么都不知道才被犹大出卖了。”
“你给我闭嘴，难道你知道的比上帝还多吗？难道所有人都是你的玩偶吗？维达、维洛奇奥、我，所有人都是这样？好吧，我承认，你他妈是个天才，但是我宁愿你是个普通人，那么我现在还有两个儿子。”
“实际上我只是比你们多了解你们自己一点点。”
“你知道维达有多爱你吗？你以为你干的那些蠢事，嫁祸给维达我不知道吗？你以为维达帮维你画那些愚蠢的鸡蛋维洛奇奥不知道吗？你真的以为自己天才吗？我的天才你除了这个制造恶臭和噪音的抽粪机到底还制造过什么有用的东西？我们容忍你是因为我们在容忍你那可怜的自尊心，如果你还有这个东西话。我们都知道，总有一天你会出事。”
莱奥纳多也拿过葡萄酒，没有找到杯子，直接喝了一口，暗红色的酒水顺着脖子滴在锁骨上。
“你真的了解所有人吗莱昂纳多，你了解什么是爱吗？主说过：爱是恒久忍耐，又有恩慈；爱是不嫉妒，爱是不自夸，不张狂，不作害羞的事，不求自己的益处，不轻易发怒，不计算人的恶，不喜欢不义，只喜欢真理；凡事包容，凡事相信，凡事盼望，凡事忍耐；爱是永不止息。实际上就是没有缘由地给予，不管你是蠢材还是天才，还是疯子，我都爱你。
“我也爱你爸爸。”
“不不，我指的是维达。”皮耶罗没有看莱奥纳多一眼，举杯喝
了一口酒，“我接着说。”
“好吧。”
“莱昂纳多，你的天赋是上帝给的，不是我，事实上我认为你并不配拥有你的天赋，如果学不会如何运用它，你的天赋将变成恶魔，不仅仅是给身边的人，你会给这个世界带来灾难。”
“我没想伤害任何人！我不会给任何人带来灾难。”
“你已经害死了两个人，是的，维达远不如你聪明，他却非常可
爱，我甚至愿意替他去死，你们都是我生命的延续，对我来说你们没有任何分别，可是你亲手谋杀了我一半的生命。”
“我再说一遍，我没有谋杀任何人！”“这就是你令人恶心自负！你永远都认为自己不会做错任何事情！你永远都不会得到我宽恕。”皮耶罗把红酒杯狠狠砸在墙上。莱奥纳多看了一眼，微微一笑，轻轻问道：
“如果我能让维达复活呢？”“那么你就是上帝！”皮耶罗转身离开莱奥纳多的房间，“还
有，我来本来是想告诉你，盖文刚刚咽气了。维达和我都知道，盖文其实是你的孩子，很幸运，你永远都做不成父亲。”
听了这话，莱奥纳多绿色瞳孔像被注水般放大，他似乎不能理解父亲的话。
出门前皮耶罗瞟一眼窗外：“还有，把你的天才抽粪机给我拆了。”半晌过后莱奥纳多依然呆立在原地，地上已经变形的镜子反射着他健壮的肉体，莱奥纳多低头直勾勾盯着镜子里的自己，一脚把铜镜跺成沙漏。
“维达，你还是等等再去天堂吧。”变形的铜镜里反射的两个莱奥纳多同时开口。
夜晚的教堂并没有被煤油灯微弱的光芒点亮，黑暗放大了他的体积。莱奥纳多推开教堂的门，只能看到前方不到一米的距离，影子完全被阴影吞噬。他起开了灵柩四角的钉子，推开了棺材盖。
“嘎吱嘎吱”的声音比他想象的还要大，莱奥纳多走到维达的灵柩前。
“谁在那里？”神父拿着火把走了进来。
莱奥纳多闭上眼睛无奈地深吸了一口气，感叹自己的第一次盗墓的行为出师不利。
“什么人？”神父苍老严厉的声音没有隐藏他的恐惧，毕竟深更半夜在存放着死人的棺材前看见一个裸男，并不是太常见的光景。
“神父您好。”莱奥纳多转过身，露出了一个少年人独有的灿烂的笑容。神父一愣“莱昂纳多少爷？”“是我。”
“我理解您对兄长的思念，但是你完全可以明天早上再来凭吊。”神父脱下自己外套扔给莱奥纳多，不料力道小了一些，衣服掉在莱昂纳多身前。
“不必了神父，我觉得这样会让我离上帝更近一些。”
“自然派！以前从没听你说过。”神父肃然起敬。
“你知道，我父亲很保守，不太能接受其他人的观点。”莱奥纳多回答。
“我会帮你说服你的父亲。”神父充满了慈爱与真诚。
莱奥纳多向神父点头致谢，转身走从棺材里扶起维达，把维达胳膊放在自己的肩膀上，架了起来。
“搭把手神父。”“莱奥纳多，我知道你的悲痛，但是你完全没有必要以这种形式。”神父边说边过去帮莱奥纳多把维达架出来。“维达，我早就跟你说过你要减肥了。”莱奥纳多把维达放在背上，用神父给他的外套把维达绑在背上。“你要干什么莱昂纳多？”
莱奥纳多转身从灵柩里捞起一把陪葬的假珠宝，扔在神父身边。
“它们是你的了，帮我把这里恢复原样，别让我把你关进棺材里好吗？”莱奥纳多半蹲在神父的身边，画着温柔的十字。神父努力躲避着维达的脸，好像他随时会张口咬自己一般，又假装不经意地看了身旁的珠宝，最终目光定格在莱奥纳多脸上。“我还是要说尽管我理解你祭奠的心情，但是依然不赞同你的方式。”
“很好。”莱奥纳多转身而去。
“我不是祭奠他，我要让他永生！”“变态。”神父低声咒骂。
“别忘了把这里恢复原样，我明早会来看的。”莱奥纳多的声音把神父吓的一哆嗦。
维达被莱奥纳多重重地扔到床上，莱奥纳多看着维达和盖文在破晓前的微光下闪闪发亮。
“你们真美。”说着莱奥纳多拿着刀，切开了维达的腹部。“脊椎骨，髌骨，头骨。”莱奥纳多一边摸着维达四分五裂的尸体一边记录。
锋利的刀刃将皮肤和肌肉分离开。“原来如此，支撑运动的是肌肉，不是骨干，这些肌肉真是美妙，具有强大伸缩性。”
“骨骼的连接如此精巧，人类能够直立行走完全是一个的巧妙的错误，这个错误让我们和动物区分开来。”维达的小腿骨被莱奥纳多拆下来，手一滑飞到桌上的地图上，莱昂纳多起身去捡骨头，瞥见了地图，突然一怔，他盯着弗洛伦萨这个世界的中心豁然开朗。
“所有道路都通往弗洛伦萨，艺术、经济、人口都往那里走，再换成金钱由弗洛伦萨输送到四面八方，原来如此！血管就是道路，人体也一定有弗洛伦萨。”莱奥纳多的手沿着血管轻抚寻找，“就是这里！心脏。用心脏输送血液到人体的各个地方！从这里到这里。”
莱奥纳多摸着维达的肝脏，这里应该制造血液“这个泡，他需要血液制造氧气。”“大肠的蠕动，需要血液提供能量，这个多出来的是什么？应该没什么用。”莱奥纳多的手在内脏里搅动，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这里是通往……操。”莱奥纳多的手顺着大肠一路往下。“我明白了。维达，我解开了人体的构造，你不知道，这可以救多少人！我爱你维达，世人爱你维达。”
此时黎明前的冷空气已经从窗口钻进莱昂纳多的毛孔，他打了个冷颤，跳回书桌前，重新摊开羊皮纸。
“咚咚。”门外传来敲门声。“莱昂纳多少爷，早餐您想要什么。”是仆人的声音。“不用了，谢谢。”莱奥纳多匆忙回应。“好的，莱昂纳多少爷，你还好吗？不得不说，你的房间比猪圈还臭。”
“谢谢，阿莱克斯，我会去好好洗个澡，对了，还是帮我拿些面包来吧。”
“好的。”
莱奥纳多继续他怪诞的画作，稿纸上多了一个圈，圈里边套了一个正方形。
“莱昂纳多少爷，面包拿来了。”“就放在门口好了。”“你确定不需要我帮你收拾一下？”
“不用，多谢你阿莱克斯，我更需要你去给我的马准备一些丰厚美味的草料。”
“当然。”
莱奥纳多数着他的步伐，确定他走到马窖才把门悄悄地打开了一个缝，一手拿面包，一手继续在素描边缘涂涂改改。在方形中，一个男人跃然纸上，他有着宇宙间最完美的身体比例，他的双手向斜上方张开指着天际，双脚向斜下方张开踩着星辰，完美地支撑着宇宙的弧度与之不相符的是这个男人脸只由几个简单诡异的线条构成，浓密的头发下盖着的面孔青面獠牙又透着几分忧郁清秀。很快，莱奥纳多又在这个男人前边又画了一个同样完美的男人身体，这次他的双手水平张开，双脚垂直站立，左脚向着左边，右脚笔直向前。最后莱奥纳多为前一个男人头前边画上了维达的脸，完稿之后，用面包擦掉了多余的部分。
头发浓密的维达成了世界上最美的人体，他张开双手，保护着身后的这个人。终其一生，他都没有告诉过任何人，背后的男人，究竟是谁。
莱奥纳多咬了一口面包，擦了擦汗。“维达，该死的皮耶罗为什么要给你起这个名字，你知道我一直
不喜欢他那个莫名其妙的偶像维特鲁维，所以我才叫维达。不过没办法，这幅画是以你，我的兄弟维特鲁维·达·芬奇命名的，你的名字会被后世永远记住，这幅画的名字叫《维特鲁维人》。”
莱奥纳多拿起剩下的葡萄酒一饮而尽，擦着嘴角冲小熊微笑，小熊以嘴里吐出的血回应他的友好。莱奥纳多走上前去，小熊只剩下微弱的心跳。莱奥纳多扶起小熊：“维达不会死，你也不会。”
他拿起刀，切开了小熊的肚子，将维达的骨骼与它的骨骼替换，用达维的声带和舌头替换了小熊的。小熊的心脏已经渐渐失去跳动的力量，莱奥纳多将维达的心脏取出，连接小熊的血管，手动给维达的心脏增压，让他帮助小熊的心脏来供血，但是这并不能解决的小熊失血过多的问题。他从柜子里拿出自己的不久前发明的手术用具，将自己的血管和小熊的血管连通，给小熊输血。很快，莱奥纳多开始变得脸色苍白，浑身发冷，嘴唇成了绛紫色，止不住地颤抖。但他的左手依然没有停止给维达的心脏增压，在莱奥纳多即将晕过去的时候，小熊的心脏终于重新跳动起来，莱奥纳多长出一口气，拔掉了针管，自己猛灌了几口朗姆酒，瘫在地上，晕了过去。
1472年，莱奥纳多发现了人类身体循环系统，凭借一己之力，将医学由中世纪带入了现代文明。
半晌，莱昂纳多苏醒过来，他盯着床上还在昏迷的小熊说道：“好了，现在只要一切正常，你大概有百分之一的几率活下来。”莱奥纳多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终于穿上了衣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