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帝见推辞不掉,就说道:“我要我的家族昌盛起来,能够千秋万代居于领导地位,不再受到任何人的欺侮,永远享有权力和尊荣。”
凤凰听后,笑着告诉炎帝,“那你还是得娶我。”
炎帝讶然,“这是为何?”
凤凰答:“因为只有我生下的后代,才能让你的家族昌盛起来。”
炎帝听后,经过再三考虑,便答应了。于是,他们在须弥山上成了婚,由于凤凰不能离开须弥山,炎帝便与她住在了山上。一年后,凤凰为炎帝生下了一个儿子,告诉他,他可以抱着儿子下山了,等这孩子长大,他的家族便会昌盛起来。这个男孩拥有炎帝健壮的体魄和凤凰绝色的容貌,而背上则有着一个浴火凤凰的图腾,若隐若现。凤凰告诉炎帝,此图腾为凤凰涅槃,有着她的神力,并且会代代相传,但传男不传女,而他此后的子孙,无论有多少,每代只会有一个儿子。
炎帝问:“这是为何?”
凤凰回答:“这是你必须付出的代价。”
炎帝又问:“永远都是这样吗?”
凤凰这时显得很虚弱,她说:“不,若是有一天,此图腾被女子所继承……”
“女子?!”
凤凰脸色苍白,笑道:“是,若有那一天,你的子孙必要好好待她,她的女儿也将负有凤凰涅槃,之后,这凤凰涅槃便会由女子继承,到那时就代表,这个代价已满,不需要再付出,你的家族便会人丁兴旺,万世昌盛。”
炎帝听了,连连点头,牢记于心。他哪里知道,凤凰是以生命为代价报恩。
凤凰弥留之际,再次叮嘱炎帝,“为了你的家族昌盛,也为了你的子孙,你必须绝对保守这个秘密,只能让每一代的图腾所有者知晓。因此你的家族虽然会显赫,却不能世人皆知,直到负有凤凰涅槃的女子出现为止。”
说完,凤凰便气绝羽化,消失在炎帝眼前。炎帝伤心了好久,才抱着儿子下了山。谁知山上一年,山下已是百年,早已物是人非。炎帝牢记凤凰的嘱咐,改姓为夜,重新建立起他的家族。这便是夜家的由来。
待炎帝的儿子长大,果然如凤凰所说,他天赋异禀,才华过人,更是武艺高强,很快拥有了庞大的财富。用这些财富,夜氏一族暗中相助了历史上几乎所有打天下的君王,夜家因此保有了绝对的地位和权力。为了保证家族的秘密不会被泄露,夜家即使财富再多,权力再大,也活在世人的视线之外,不为世人所知。
权力也有了,财富也有了,可是夜家每代都只有一个儿子,不可不说是一个遗憾。但权势在手,财富在手,男丁少又如何,夜家的女儿即使嫁人,所生之子女也皆随母姓。夜家的子孙,个个能文能武,尤其身负凤凰涅槃之人,天生任督二脉便通,可使真气贯彻全身,并由左手发出,这便是夜家独门绝技——凤指。
这凤指,夜家其他子孙也能练,只是在造诣上相差颇多,夜惹欢那一手点穴手法便是源自凤指,在外人看来是神乎其技,可与身负凤凰涅槃之人比较,那仅可称为皮毛而已。真正的凤指,能伤人,也能救人,更能杀人于无形,不知有多少想反叛夜氏一族的人死在这只左手之下。
既然夜氏一族如此厉害,为何中国的朝代会如此良莠不齐?夜家人乃凤凰之子,神鸟之后,深谙世间万物都有一个定数的道理,如同花无百日红,正午的太阳总有西下的时候,除了他们夜氏一族以外,无论一个国,还是一个人,皆会经历强盛至衰败的过程,没有必要逆天。再者,若是有才之人,只要相助,便能成大器,若是无能,再帮也枉然,他们便会弃之,待有才之人现世,再予以相助。所以说,这夜氏一族,实为厉害,却也恐怖。
就这样夜氏一族存在了几千年之久,不曾凋零,可祖祖辈辈都记着祖先留下的嘱咐,等待负有凤凰涅槃的女子出现。夜氏一族经历了秦皇汉武时代,走过了三国时代,跃过了南北朝时代,操纵五代十国的衰败,笑看北宋南宋的没落,书写着唐宋元明清的历史。中华民族有着悠久的历史,那么夜家也同样有着悠久的历史。斗转星移,日月如梭,转眼间,夜家也跟着时间的脚步,来到了现代。
随着文明到来,信仰也开始逐渐淡漠,近代历史上的几位夜氏继承人,虽出色,却好逸恶劳,挥霍着夜家的财富,只会吃喝玩乐,可再怎么败家,也还顾念着自己的责任,并没有做出过分出格的事情,夜家几千年的权势和财富,也不是那么容易败尽的。可最后一位继承凤凰涅槃的男性宗主夜冀尧却是十足十的败家子。不务正业,好吃懒做,喜色贪杯,什么坏习惯都染上了。
族中长辈为了让其能有所觉悟,便早早为其娶了一位贤妻,希望他能收心,更能有所作为。其妻便是慕容悠的亲生母亲——慕容淑。可贤妻也改不了夜冀尧的恶习,夜冀尧在婚后第二个月,就纳了妾,过没多久,又纳了几个貌美的年轻女子。丈夫如斯,做妻子的怎能不伤心?可这还远远没结束。
四十三年前,也就是慕容淑刚发现自己有了一个月身孕后,更悲惨的事情正等着她。夜冀尧被歹人所骗,喝得大醉后被绑票,命悬一线。世人都不知夜家的名号,绑匪自然不知,只知道被绑的人,看着装打扮就是有钱人,是条大鱼,立马从手机中翻出号码,打电话要家人来交赎款。这事本来夜家动动小指头让政府派人就能解决,坏就坏在夜家人爱面子,所谓家丑不可外扬,便打算自行解决,让几个家丁拿着赎款去救人。他们言明,只要不撕票,无论要多少钱都可以,而且绝不会报警。
绑匪听了,自然爽快地答应,但也留了一个心眼,只允许一个人来交赎款,而且还得是个女人。慕容淑自然是最佳人选,她一人赶赴赎金交付地,打算交完钱带着夜冀尧回去。哪知这帮绑匪丧尽天良,见慕容淑美貌,便起了色心,拿了钱却不放人,更是用夜冀尧威胁她。
为了不走漏风声,她一人而来,没有随行,一个弱女子,孤立无援,丈夫又醉得不省人事无力相帮。结果,她被轮奸了。
做丈夫的知道妻子为了救他,被人侮辱,应当是万分羞愧,更该洗心革面。可夜冀尧没有,他在知道事情后,指着慕容淑的鼻子大骂,骂她人尽可夫,是个无耻的荡妇,更以她身子肮脏为理由,想要休了她,然后扶正自己最受宠的小妾。家族长辈惊闻此事,也是相当怜悯慕容淑,可是一个受过侮辱、不贞洁的女子,他们也觉得不配当宗主夫人,便默许了。慕容淑是个十分传统的女人,遭此劫难,早已羞愧不已,再被自己的丈夫辱骂更是伤心欲绝,既然被休,便想要回娘家,却受到夜家长辈阻止,因为他们绝对不允许这件事情传扬出去。在这种情况下,她被驱离了主屋,栖身在最偏远的院子里。
一系列的事情发生得太突然,她连自己有身孕的事情都没来得及说,也就没人知道,等说的时候,早已过了两个月。夜冀尧不承认这个孩子是他的,硬说是那帮绑匪的孽种。慕容淑百口莫辩,要求请家庭医生过来检查,一查月份,就知道她说的都是真的。这的确是个极好的方法,坏就坏在这个家庭医生被那扶正的小妾给买通了,硬是将她怀孕的月份少说了两个月。慕容淑当场晕过去,等醒来的时候,就见家族长辈让那家庭医生开药,要她堕胎。
她怎么肯堕胎?就算夜家不承认,那也是她的亲生骨肉。她抵死不肯喝药,就连送来的饭食都不敢吃,饿了只敢在晚上偷偷到厨房偷东西吃。双方僵持不下,那扶正小妾早产生下了一名男婴,男婴背后显出了凤凰涅槃的图腾,让夜家上下欢腾不已,也就忘记了她的事情。她一个人苦熬了七个月,于深夜独自产下一名女婴,便是慕容悠。
她一出生,慕容淑悲从中来,抱着刚出生的女儿痛哭流涕。她自己命苦,这个孩子注定和她一样命苦。看着女儿,竟是如此绝色,她便为其取名妖娆,寓意她将来有一天能妖娆天下,摆脱这种凄惨的命运。娘俩相依为命,日子也就这么一年年过去。
小妖娆长到八岁,已出落得十分标致,也特别懂事乖巧,东凑西凑的也就知道了自己和母亲为何如此凄苦,小小的心灵满是恨意,但她还小,要恨,也只能放在心里恨。一天,同父异母的哥哥见到她,便心生恶念,想要捉弄她,不料她精明着呢,没等他捉弄,反将他推下了河,他顿时号啕大哭。
慕容淑见状,赶忙将他救起来,软语安抚,怕他的哭声将人招来,到时,无论怎样,都会是妖娆的错。慕容淑帮他把湿衣服脱下来,再用毛巾擦拭,免得他着凉,不承想,擦到他背的时候,那只凤凰竟然褪色了。她惊得手都在发抖,这图腾是假的!
这么一愣,那个小家伙便跑了出去。她心里更惊,觉得不能再留在夜家了,因为她知道了最不该知道的事情。她在夜家苟延残喘地活着,是为了唯一的女儿妖娆,她期待着总有一天夜家会承认她,让她过上好日子。如今无权无势的她,还能安然存活吗?“杀人灭口”四个字闪过她的脑海,在夜家,要杀她们娘俩,绝对比蹍死一只蚂蚁还简单。想着,她直打战,赶紧收拾东西,想带妖娆逃走。可还是慢了一步,那扶正的小妾正带着一帮子人往这里冲来,她想也没想,就将妖娆关进了橱柜里,再三嘱咐,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出来,否则她就永远都不理她。妖娆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只听母亲这么说,便连连点头。
橱门一关上,那小妾就气势汹汹踢门而入。一看到慕容淑,两眼放光,恶狠狠道:“你知道了?”
慕容淑知道她说的是什么,她知道瞒不下去,央求道:“我什么都不会说,你放了我吧。”
听她这么说,那小妾更是惶恐不安,就让手下将慕容淑抓起来,四处瞅着,寻找妖娆。
遍寻不见,她更急了,和擒住慕容淑的手下说道:“带她走!”又对另一个手下命令道,“你在这里等着,一看到那死丫头,就给我抓了。”
慕容淑不敢呼救,怕柜子里的妖娆会听到,反而害了她,压下心里的恐惧,硬是被拖走了。妖娆在柜子里蹲了许久,也不见母亲来找她,便偷偷打开橱柜门,发现母亲不在房里,只有一个打瞌睡的陌生男人,便轻手轻脚地从柜子里爬了出来。见他未醒,急忙夺门而出。刚出门就被小妾撞见,被逮了个正着。接着,她被带到了地牢,慕容淑自然也在。娘俩抱在一起,看着牢外的小妾。
小妾正和手下商量着什么,虽听不到声音,神色却是阴狠至极,他们谈完之后就离开了。
慕容淑想不通她这是为何,后来才知道,她是断粮又断水,想活活饿死她们。到了第三天,妖娆已经因缺水而陷入昏迷,做母亲的怎能忍心看着孩子受苦,立时咬破自己的手指头,喂血给她喝。又过了一天,小妾便来了,大概是想看看她们有没有死。
慕容淑撑着一口气求她,“我什么都不会说,你放了我们,我会和妖娆远远离开这里。”
小妾冷笑一声,坚决不放。那些手下看着慕容淑虽然憔悴,仍是美得惊人,都起了歹念。小妾见状,冷笑了几声,便默许了。这时妖娆醒转了过来,一看到几个男人正要欺负她母亲,顿时有了力气,撒泼似的往他们身上撞。只是一个年仅八岁的女孩,怎敌得过几个成年的壮汉,他们大手一挥,她就撞上了墙,当场血流满面。
衣衫早被撕破的慕容淑看到这一幕,尖叫不已,发疯似的又撕又咬,又扯又抠,那些男人一时无法还手。其中有一个,头皮都被扯了一块下来,怒火一上头,下手就没了轻重,一掌挥了过去,咚的一声,慕容淑重重地撞到了墙壁上,血染满了整个灰色的墙壁。头破血流的妖娆见到这一幕,狂乱地尖叫起来,手脚并用地爬到母亲身边。
慕容淑已气若游丝,半睁着眼睛,流着眼泪看着她,只说了一句话:“活下去,无论发生什么事情,妖娆,你都要活下去。”说完,头一歪,便去了。
妖娆精神大受打击,手指抠着地板,留下一道道带血的指甲痕。她充血的双眼,盯着牢里的每一个人。她痛不欲生,像是疯了一样,大声嘶吼,不停推搡着死去的母亲。她突然觉得背好痛,也好烫,烫得她的五脏六腑都好似在燃烧,禁不住用手去抓后背,衣衫单薄,一撕就破了,她的背上赫然现出一只浴火的凤凰!
小妾见了,吃惊地捂住了自己的嘴,突然尖叫道:“杀了她,赶快杀了她。”
手下惊见妖娆背上的图腾,知道那代表了什么含义,根本不敢动手。
小妾便吼,“若是被人知晓她背上有着凤凰,你们以为自己还有活路吗?”
手下心里一凛,起了杀心。一个男人也不顾目标只是一个八岁的孩子,伸出手就想掐死她。妖娆竟也不知道害怕,仿佛被魔鬼附身一样,左手自然而然地朝那人胸口抓去。噗的一声,那人震了一下,低头看向自己的胸口,只见一双小手已插入他的心肺之间。他只觉得剧痛难当,哀叫出声,他的心脏已被捏碎,当场吐血而亡。这可怕的一幕,让所有人都颤抖不已。
小小的女孩伸出自己带血的手指,笑得狂乱诡异,竟还舔舐着指上的血。那是何等惊悚的一幕!接着,小女孩飞身而起,轻盈得就像一片羽毛,左手如刚才一样,插进最近的一个人胸口。噗的一声,这次更恐怖。那人倒下的刹那,就看见小女孩捧着一颗还在跳动的心脏,她手指猛然一收,吧唧一声,那心脏就爆开了。
“魔鬼!魔鬼!”剩下的人尖叫着逃窜。
小妾早已惨白了一张脸,转身就跑,跑出去后,因惊恐而大声尖叫着,很快就引来了不少人。妖娆也走出了地牢,浑身带血,尤其是左手指尖的血,一滴一滴落在地面。
“发生什么事了?”夜家的其中一名长辈听到动静后,赶了过来,当他看到妖娆的时候,吓了一跳。
“你……”
“滚开!”妖娆叱道。
长辈见她如此无礼,刚想训斥,却看到她的背脊上那只浴火翱翔的凤凰,整个人都僵住了。小妾见妖娆直逼她而来,惊惧得几近疯癫的边缘,大声说出自己做过的所有肮脏事情。她是怎么陷害慕容淑的,怎么让儿子背上出现假凤凰的,更有甚者,那孩子竟然还不是夜冀尧的种。这种种罪状,听得夜家的长辈像是被冰水浇头一样,浑身发冷。
错了,一切都错了。再看妖娆,他便知道,不仅错了,也晚了。被心魔所控的妖娆杀光了害死她母亲的人,一把火将那地牢烧得干干净净。然后,她失踪了。
夜冀尧知道这件事以后还死不悔改,便让夜家长辈囚禁了起来,并夺了宗主的位置,因为正统的继承人已经出现,她关系到夜家的未来。于是,夜家发动全族老少,动用所有关系寻找她,可却遍寻不着。夜家之后的三十五年,一直没有正统宗主在位,万不得已从子孙中挑选最出色能干的人暂代宗主之位。夜家找了整整三十四年,直到去年,才知道她的下落,可她已死,正当万念俱灰时得知她有个女儿,夜惹欢便奉命起程,誓要迎回这失落数十年的嫡出传人。
故事到此,也就讲完了,但久久没有人回应。因为这故事太悲惨。一个母亲、一个幼女,就这样被夜家人弄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最后还天人永隔,真是凄惨至极。
故事叙述完,虽没有人回应,但夜惹欢能感觉到他们身上越来越浓的敌意,若说前一刻他们还当她是救命恩人,那么现在他们已将她视作仇人。尤其是狄克,简直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夜家造的孽,由夜家人承受,她认了。
狄克冷冷地盯着她,过了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悠的左手是怎么毁的?”
原以为悠左手废了会与夜家人有关系,但显然不是,夜家既然找了她整整三十四年,为了确定她是否是当年的夜妖娆,必然调查她的一切,其中自然包括他与悠相遇前的事情,所以他才会问。当年,他也有过暗中调查的念头,但被悠发现后,她非常生气,以他不尊重她为由,冷战了许久,他只好作罢,这件事情至今让他耿耿于怀。
夜惹欢显得尤为吃惊,“这正是我要问你们的。”
狄克眉头微皱,“什么意思?”
“夜家的确有为了确定姑姑的身份,多方调查,可只知道她十六岁以后发生的事情,当时她的左手已经废了啊!”
狄克噌的一声从椅子上站起身,那势态像是要将她生吞活剥了,很明显是不信她,“她的左手是在与我相遇的前一年,一次任务中所伤,她亲口告诉我的,不可能有错。”
夜惹欢却还是否认,“不,不可能,夜家的情报网不可能出错,我可以确定姑姑的左手在十六岁时就已经废了,为此夜家还特地增加了人手,想要知道她的手是如何废掉的,以便为她报仇。可自她失踪后,也就是八岁开始,到十六岁之间发生的事情,无论用何种方法,夜家始终无法得知,好似姑姑那八年间在人间蒸发了一样。”
狄克有些激动,狠狠瞪着她,“你是在告诉我,她骗了我,是吗?”
夜惹欢犹豫着要不要回答,可她说的都是事实啊。
“狄克,她没必要骗你。”欧阳决此时出来说了句公道话。
“悠不可能骗我!”狄克更激动了。
“是,是,她不会骗你,你先冷静,你现在的身体状况绝对不可以激动,冷静,冷静!”
欧阳决用手轻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先坐下,然后看向夜惹欢,“你确定是查不到,还是有人阻碍?”
她想了一下,“倒是未感觉到有人阻碍,只是……”
“只是什么?”
“觉得很奇怪,夜家得到姑姑的消息后,为了确定她的身份,曾通过网络从WFP窃取她的个人履历,上面清楚地写着她在哪里念的小学,又是哪里读的初中,也有详细地址,可夜家根据地址找到学校,结果却发现,这些学校只有她的档案,却没有人真正认识她。”
听闻,众人都是大吃一惊。
欧阳决喊道:“怎么可能?”
夜惹欢点头,说出自己的见解,“姑姑十六岁后,念高中,读大学,加入WFP却是真实存在、有据可查的。唯独十六岁以前,与其说是不存在,倒不如说全是伪造的。”
“伪造?”卡尔绝不认为有这种可能性。
WFP对警员审核极其严格,不管加入的人是何种身份,都会详细调查,连在哪家医院出生,父母的身份,都会调查一遍。这种严密的调查下,伪造经历是绝对不可能的。
夜惹欢肯定道:“我说的都是真的。”
见他们个个都有怀疑,她实在有种有理说不清的感觉,求救似的看向欧阳决。认识时间虽然不长,但能感觉到,他总是有意无意地维护她,让她很有好感。接收到她的求救信号,欧阳决是很想帮她的,但卡尔说得也有道理,若是悠伪造身份,WFP不可能查不出来。
“你们是不是把问题想得太复杂了?”娜娜说道。
见有人出来发表建议了,欧阳决赶紧把烫手山芋扔给她。“那你说,你有什么高见?”
“问八老不就知道了?”
简单的一句话,除了夜惹欢,其他人茅塞顿开。他们怎么忘了还有这么一号人物存在?八老是收养悠的人,悠的一切八老当然清楚,据说悠进入WFP还是八老推荐的。
卡尔听了,走过去使劲抱了她一把,“还是老婆聪明!”
“滚开!”娜娜推开他凑过来的脑袋,好似他是蟑螂一样,一脸嫌恶。
卡尔被她一推,差点站不稳,还好宝刀未老,没跌个四脚朝天。
“你们所说的八老,是否就是WFP元老之一冯·普利斯阁下?”夜惹欢问。
“你知道?也对,既然夜家有调查过悠,自然也查过他老人家。”欧阳决说道,可是说完一想又不对,“怎么你们没有去找过他吗?”
虽然WFP元老的身份是机密,可从夜家能从WFP窃取悠的履历看,他们自然有这个本事,加上夜家在中国的权势,要见八老也非难事。
夜惹欢点头,“夜家在确定姑姑的身份后,因为查询不到她空白的八年时间里到底发生过什么事,无计可施之下,曾让中国政府出面与WFP交涉,要求见冯·普利斯阁下,但是……”她顿了一下,皱眉道,“他拒绝了,之后夜家又曾三次提出见他,可他一次都没答应。”这也是为何她直接找上他们的原因。
欧阳决解释道:“八老的确不喜欢见生人,别说生人,他连熟人都很少见,即使WFP有重要会议,他也是通过视频参加,一直都很神秘,不见你们也不奇怪。”
八老的固执是出了名的,要是不愿意见,拿枪指着他的脑袋也没用。
“决说得没错,这点你尽可放心,悠的事,你们查不到,我们未必查不到。”卡尔认为这件事实在有必要弄清楚,隐约间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夜惹欢这才松开了紧皱的眉,“若是可以,我希望你们能带我去见他,我有很多事情要问他。”
夜家负姑姑太多太多,无论如何她都要找到毁她左手的人,否则夜家有何颜面去见列祖列宗?
“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好见的?”狄克冷冷地道,神色阴郁。
“姑姑的一切都与我夜家有关。不管曾经如何,起码在我有生之年,我一定要为姑姑报仇。”
“不需要你们夜家动手,悠的一切和你们夜家无关,她已经离开夜家,改了母姓,说明她恨夜家,甚至不愿意与夜家有任何瓜葛。”悠憎恨的,狄克自然也会去憎恨。
“姑丈……”她此次来除了要知道姑姑的左手如何废掉之外,最重要的就是带米娅回夜家,继承宗主之位,好让夜家了了这数十年的心愿,可刚喊了一声“姑丈”就被狄克暴戾地打断。
“不要叫我姑丈,夜家与我无关。”
“不,米娅小姐是我夜家的宗主大人,我必须将她带回去。”夜惹欢急道。
狄克冷哼了一声,看她的眼神更是淡漠。
“我的女儿不姓夜,她也不稀罕什么夜家宗主之位。”
别忘了他的身份,他是加陵罗的皇子,就算不承认,可国家还在那,他那年迈的父皇,过了那么多年仍是不放弃要求他回去继位,虽然都遭拒绝,可他三个儿子和米娅的名字却还是被载入了皇室族谱之中。不过,儿子和女儿从不去搭理这个名义上的爷爷,米娅是跟风,儿子是有不愿意的理由,他们知道这个爷爷曾怎样羞辱过他们的母亲。米娅连当公主都不屑,又怎会去当什么宗主?
他懒得再理她,站起身,就想赶人了。夜惹欢看出了他的意图,死赖着不愿走。欧阳决看不下去了,推着她就往外走。
“你干什么?我还有话要说。”夜惹欢敌不过他的力气,硬是被他推了出去。
“你还能说什么?我告诉你,他的脾气你是没见过,要是惹毛了他,我也救不了你。中国不是有句成语嘛,叫从长计议,你也别太着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没等她回应,欧阳决朝病房里的人挥手道:“我送她走,你们好好照顾米娅。”说完,拉着她就跑。
到了走廊,夜惹欢使劲甩开他的手,“放开我!”
他说的她都懂,她有她的责任,夜家等了数十年,就盼着她将宗主带回去,她不能这么放弃。
“我说你年纪轻轻,怎么脾气就那么倔呢?跟个小孩子似的。”
听他说自己是小孩子,她急红了脸,“我已经二十六岁了,不小了。”
二十六岁,对他这个年近半百的老男人而言,可不是小孩子吗?
“没谈过恋爱,就还是小孩子。”欧阳决说出这样一句话。
“你怎么知道我没谈过恋爱?”说完她就后悔了,涨红了脸接着道,“谁说我没……没……谈过恋爱?”
看吧,被他猜对了,他就知道这丫头没恋爱过。
“别死撑了,承认吧,看你的样子就知道是那种为了家族使命死而后已的人。”欧阳决不客气地拆穿她。
“你……你……哼!”说不过他,她只好转过身子,背对他。
“好了,别气了,开玩笑的,你听我的没错,我认识狄克几十年了,在这个节骨眼上,你说什么他都不会听的。”他继续游说她,好让她彻底打消这个念头。
“你是说过几天,他就会听我的?”她显然还抱有希望。
欧阳决不忍心她失望,只好敷衍道:“算是吧,走吧,你也累了,得好好休息一下,你来纽约有住处吗?我送你回去。”
她点头,报了个地址。
“嗯,这才是乖孩子。”欧阳决也不知道怎么了,竟觉得逗她很好玩,忍不住拍了拍她的脑袋。
“我不是小孩子!”她挥开他的手,狠狠瞪他。
她姿色本就上等,此时杏目圆睁,脸颊红润,面似三月桃花,真是千娇百媚,虽不像慕容悠那么令人惊艳,也足够让男人看傻眼了。欧阳决看着这样的她,心口怦怦直跳,不禁咳嗽了一下,掩饰自己的失态。
他收回被打痛的手,然后做绅士状,优雅地抬手行了个礼,打趣道:“那这位美丽的女士,我可否有幸送你回去?”
夜惹欢也是死要面子的女人,别过头,哼了一声,“我就给你个机会送本小姐回去。”
她迈开脚步往前走,走得雄赳赳气昂昂。欧阳决笑着摇头,还说自己不是小孩子,这样子不是小孩子在赌气是什么?
为了缓和气氛,他问道:“有件事我还有些不明白。”
“什么事?”夜惹欢见他问问题,放慢了脚步。
“既然你说夜家的凤凰涅槃代代相传,都是自出生就会显现,为何悠没有?”
若是她出生时就显现,一切都会改变的。他毕竟是练武的,对此十分有兴趣,也容易和夜惹欢沟通。
夜惹欢边走边解释道:“这是因为凤凰涅槃属纯阴之气,若是男子继承,婴儿时期的纯阳之气便会排斥,图腾便会立刻显现。而在其成长期间,纯阴之气和纯阳之气慢慢融合成为一体,只在大悲或大喜之时才会出现。若是女子,本就是纯阴体质,与同样纯阴的凤凰涅槃自出生起就能很好地融合,不产生任何排斥,所以不会显现,直到心情变化之时才会出现。”
欧阳决听得很仔细,不时还点点头。
“幸好是你问我,若是其他人,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中国武术博大精深,更是包含着玄术命理,若不是同样学武之人,解答起来就费力了。
“那是自然,否则也不会只有我这么问你了。”因为他们根本不懂,所以没看出两者之间的差异,接着他又问道,“为何你知道米娅的真气会紊乱?”
“那是因为她已满十六岁,此时无论男女,凤凰涅槃都会爆发一次,凤凰涅槃已然成熟,真气会如同凤凰浴火重生一般,将其人所有的经脉打通。以往夜家的宗主必会有夜家人守护,用内力稳定,直到真气平复,若是没有便可能走火入魔。”
欧阳决明白了,看来这凤凰涅槃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好在她赶来了。两人一问一答,气氛十分融洽。
到了大厅,夜惹欢的四位随从已等了多时,一见到她,便立刻上前。夜惹欢也不隐瞒,将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吩咐他们暂时需要留在纽约,让他们先去安排好住所。欧阳决自然当仁不让地充当向导。
另一边,病房里,大家见米娅无事,松了一口气,又听了这么长的故事,都有些累了,狄克、三胞胎,还有卡奥利是雷打不动地守在床边,等米娅醒过来才能放心,其他人则打算先就近找个不用的病房休息一下。
阿洛拉仔细地查看了一下米娅的情况,确定她无事,才和米修一起离开,到走廊时,她发现丈夫出奇地安静,脸色也很难看,不禁问道:“亲爱的,你怎么了?”
米修的脸一阵青一阵白,等他问了,脸色才稍好一些。
“你到底怎么了?”见他着实有点不对劲,她停下脚步,抚上他的额头。
“我没事,只是想起一些事。”
“什么事?”阿洛拉不免有些好奇。
她是他的妻子,他也不瞒她,直截了当道:“我刚才在想,要是慕容悠的左手没有废掉,安德鲁会怎么样?”
阿洛拉一愣,没想到他会想这个。这倒是个有意思的想法。
她冷哼了一声,“能怎么样?死是必然的。”
经他这么一说,她心里燃起熊熊怒火,发誓一定要找到那个伤悠左手的浑蛋,然后千刀万剐。米修冷不丁颤了一下,他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才为安德鲁捏了一把冷汗。
“哼,算他走了狗屎运。”阿洛拉即使嫁给了米修,对安德鲁仍然没有好感,所以言语上没怎么留情面。
“那么多年过去了,你又是我妻子,能不能别再仇视安德鲁,他已经够苦了。”
安德鲁是他的恩人,更是好友,他对她的淡漠颇有微词。他心里有多苦,只有他本人才清楚,那种苦足够让他这一生都无法快乐起来。
阿洛拉冷冷一瞪,戳着他的胸口道:“苦?悠就不苦吗?你搞清楚,我爱你,所以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不爱你,你说你是什么?”
米修发现自己是踩到地雷了,连忙谄媚道:“好,好,你说得对。不提这个了,我们去休息,忙了一整天了。”
阿洛拉听了更气,“忙什么忙?人家来了,你有帮上忙吗,还休息!亏你说得出口。”
“是,老婆大人说得对,是我的错,全是我的错,那你去休息,我去陪夜,好吗?”
“哼!这还差不多。”
米修想,这男人娶老婆可以,但千万别当妻奴,要不,下场很可怜的。
翌日,米娅便醒了,扑闪着一双美丽的眼睛,正疑惑自己是怎么了,见一群人宛若她死而复生似的,个个激动得对她又搂又亲。等被沾了一脸的口水,她才有机会出声询问。所有人齐刷刷地朝狄克看去,他是她的亲爹,自然由他说比较妥当。
狄克也没想隐瞒,觉得女儿有权利知道,便将事情的始末笼统地叙述了一遍,虽说笼统,可关于慕容悠怎么被夜家欺负的,却说得格外清楚。说完对夜家大加诋毁了一番,言词间更是充满了对夜家的憎恨。米娅听了,小嘴张得圆圆的,眼睛也就扑闪得更厉害。凤凰涅槃?凤指?夜家?她今年虽然只有十六岁,但因为父兄的关系,已经见过一些世面了,乍听之下,还是吃惊不小。她下意识地看向自己的左手,没觉得有什么不一样啊。
“这么说,我还有个表姐喽?”这她倒是听明白了。
狄克厉色呵斥道:“你没有表姐!”
米娅从小没被狄克说过一句重话,连她要强行加入AKA829小队时,他都没这么疾言厉色过,冷不丁被吓到了,吓得还不轻,脸都白了。
自知话说得重了,狄克很懊恼,连忙将她搂在怀里,轻声安抚,“小悠,爸咪不是气你,是气夜家,那夜家实在可恶。”
米娅乖乖地窝在他怀里点头,“我知道,我知道,是小悠不对,小悠才不要当什么宗主呢,也不要认什么表姐,小悠有爸咪和哥哥就好了。”她是见识到爸咪有多讨厌夜家了,再不敢乱说话,只要爸咪讨厌的,她也讨厌。
狄克甚是窝心,想起差点失去这个可爱的女儿了,搂得也就更紧,“乖,是爸咪不好,吓到小悠了。”
米娅摇头,亲昵地用小脸蹭着他暖烘烘的胸膛,“小悠不怕,知道爸咪是最爱小悠的。”
狄克想到她从昨天中午开始就滴水未进,关心地问道:“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
米娅乖巧地点头,的确是觉得饿了,肚子咕咕叫。听她说饿了,四个超级恋妹的哥哥,争相冲出病房,直奔WFP医学中心的餐厅。没过几分钟,他们像火车头一样冲了回来,怀里抱满了各种食品。光是牛奶就拿了不下五种口味,考虑到她身体刚复原,比较适合吃流质的食物,便又拿了好多种粥品。
米娅从小被这四个哥哥养刁了,有挑食的毛病,看来看去,就挑了两样。他们当然不许,硬是让她再多挑两样,然后四人分别拿一种,围在床边,伺候她吃饭。她又不是不能动,自己能吃,可他们不许,非要喂她,她没办法拒绝,因为他们都可怜巴巴地看着她,她只好乖乖张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