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00名职业走私者往返于香港和深圳
猫捉老鼠的游戏再次上演,这一次,是发生在见多识广的深圳海关和往返于中国香港和内地的职业走私者之间。在中国,职业走私客被称为“水客”。
虽然香港已经回归中国已久,但是作为特别行政区的香港和深圳之间依旧由围栏和界河严格分开,戒备森严的武警官兵昼夜不间断地巡逻。
人们通过穿梭巴士往返于香港与深圳之间——在香港汽车靠左行,在深圳汽车靠右行,这些巴士从香港深圳交界处的一座大桥通过时自动转成靠右边行驶。
人们在过境时下车,带上自己所有的行李。许多人提着奶粉、化妆品、一大包一大包的婴儿尿布在边检人员处接受查验证件并盖章。而海关人员则需要通过X光检测机器查验人们带的物品,并随机要求一些人打开行李详细检查。
在深圳罗湖口岸,每天有25万人次往返于中国内地和香港之间,这相当于一座中小型城市人口在迁徙,但有些人总是不惜体力一次一次往返于两地。据罗湖海关测算,水客日进出境次数平均在10次左右,单日进出境最高次数达32次,有的水客差不多30分钟进出境一次。
这些市场嗅觉灵敏的水客一向善于察觉市场的行情,从化妆品、名牌包到各种电子产品,哪种商品价差大,便会马上变成水客们下手的对象。当然,中国内地市场紧俏的iPhone,便成了职业走私客们重点照顾的对象。
在中国海关的商品分类中,iPhone被划为无线寻呼设备,携带入中国境内每部需缴税150元人民币。而iPad被归于电脑一类,无论价格是否超过5000元,都应当交税。按照相关规定,普通电脑完税价格为每件5000元,税率为20%,因此一部iPad所需缴纳税款为1000元。
2010年12月2日,深圳海关截住了14名团伙水客,搜出苹果iPad共计88台,包括iPhone在内的手机340部,案值95万元。其中一名女子,竟然用透明胶带把手机层层绑在腰间,仅一人就携带了85部手机。
利用人的身体绑藏手机等走私品,被称为“绑藏式”水客。人身捆绑走私案当事人大多为香港居民,捆绑部位遍布全身,绑藏手法极为隐蔽。这些水客以往习惯将走私品绑在腿、腰及胸部,如今发展到利用小腿、大腿内侧、腋下、臂弯等处绑藏,这样对身体的行走姿势、身体外观影响较小,一般难以发现。
在深圳的罗湖口岸,海关人员和职业走私客们玩着“猫捉老鼠”的游戏。职业走私客们通常会把iPhone绑在自己的身上,从香港走私带入深圳,并牟取暴利。
根据中国法律规定,个人走私普通货物,偷逃税额要达到5万元才构成刑事犯罪。一些“水客”正是钻了这个法律空子,每次走私偷逃税额均控制在5万元以下,让海关望“水”兴叹。在“水客”走私被发现后,按现行海关规定,“水客”可以选择对物品补交税,或者是退运。而如果“水客”选择退运,就没有任何经济损失。
近年,水客团伙的作案手段逐年在升级——越来越呈现公司化、行业化的形式,组织越来越严密。
罗湖口岸许多水客受一些大老板操控,最为简单的方式是:他们往深圳和香港两边带货,可以两边赚钱,而这些大老板联系好了深圳一些港货店或电子产品店,以付佣金形式雇用水客带港货过关。
根据中国海关的估算,深圳口岸约有职业水客5000人,珠海拱北口岸约有职业水客3000人,如此算来,总计有8000余人常年活跃在港澳边境。
这些职业水客大部分为香港居民,多为无业人员,受雇于水客团伙,以挣“带工费”谋生。走私团伙在国外或者中国香港地区收购新旧手机后,交给水客头目(每部40元带工费),水客头目再分派给其雇用的水客,每走私成功一部,水客头目给水客20元带工费。水客头目会负责将这些货物派发给水客并开出票据,待通关交货后“水客”才可以凭票获取带工费。
水客们之间都有惯用的行话、暗语。像发货商叫“庄家”,团伙水客头叫“老板”,小水客头叫“组头”,普通水客叫“脚”,采取人身绑藏的水客则称为“绑匪”。而负责在口岸查验通道后面望风看水的叫“天文台”、“雕”。而被深港海关查了叫“中了”,水客携带货物过关叫“走货”。
令人吃惊的是这些大的水客团伙多是集团化运作。比如一个水客团伙内部往往成立有产品仓库、配件仓库、交货部门、外围接货部门、财务部门、看水望风部门以及其他相关部门。各部门之间组织严密,分工明确,相互配合。
同时,水客团伙还有行规,如逢星期日不开工,且多在下午三四点收工等。
另外,水客团伙的作案流程也非常专业,从招募水客,分配带货、过关、移赃、出货,都有一套。打个比方,如果在深圳有客户需要“走货”时,多是先到香港组织集中货源,再到香港口岸“叫快餐”,就是联络职业水客团伙中的“水客头”,再由他们雇用若干个“绑匪”水客,只需提前一日通知带货地点。到约定时间,水客头用大巴拉水客到约定地点,登记分配发货,一人绑藏70至100部手机,分批次三三两两过关,交给在深圳口岸附近的接货人,如此来回“走货”,水客一般一天走私6—10次。
在香港关口附近,还出现了专门倒卖iPad和iPhone 4的香港水客,他们往往与来自内地的水客联手,里应外合,共同走私分赃。
这些水客每天往返香港关口和市区,每次转手成功至少可赚500元港币,而他们每人几乎每天都能转手3部iPad或者iPhone 4,赚足1500元。
走私团伙收集走私入境私货时,地点通常选择人流量较大的茶餐厅或者停在路边的车辆上,利用大量行人作掩护。走私过程中,走私团伙经常更换带货人和收货人,避免经常过关或长期在口岸附近出现而引起海关注意,同时,以“打一枪,换一个地方”的方式,在口岸周边流动收货,躲避海关查缉。
这些走私货物的交货人、接货人互不认识,仅凭香港发货人告知的地点和衣着、体貌特征寻找收货人,一旦发现异常,收货人可丢弃货物离去。
走私团伙分别在香港上水火车站、深圳罗湖口岸及周边商铺,分段实施走私货物上货、带货及包装分销,分散风险和加快走私货物的运转。活跃在深圳各口岸的水客,则时刻关注着海关的监管情况,一有风吹草动,立即利用深港两地的便利交通,四处转移。
为降低直接从深圳口岸旅检通道入境被查获的风险,这些走私团伙甚至指派水客乘坐“广九”直通列车,偷运货物入境至东莞常平火车站、广州东站,或乘坐从香港中港码头发往深圳蛇口和福永、东莞太平、广州番禺的客船走私,然后,再迂回到深圳交货。
实际上,不仅是职业水客,一些来往两地间上班、办事的普通职员和市民,也加入了兼职水客的行列,更加大了打击水客走私的难度。
代购行业也有人连打擦边球——“别带手机出去,到香港买个iPhone用着回来”、“出去拎个塑料袋,回来直接把LV背回来”……论坛上,不少网友面对海关目前严查的状况,纷纷给“代购”出主意,试图通过伪装成“自用物品”顺利过关。
比如,让包装盒物品分离,包装盒单独打包邮寄,而商品则以自用的形式带回来;大包裹分拆成小包裹分别寄回来;或者直接让柜台营业员小姐带货过境。这些灰色的代购利益链也壮大了水客群体。
水客群体隐形壮大不仅加大了其他旅客的通关成本,也给海关带来了额外负担,因为海关对水客的每一次违法行为,都要严格依法定程序和要求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