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春看着这写的满满的四五张薛涛笺,眼圈一下便红了,拉着云雪琉的手哽咽道:“好姐姐,我从不知道你竟是这样细致的人。先前林姐姐也给了我一份单子,我瞧着你这份竟是比林姐姐的要更详细些。”说完又叹道:“阖府上下竟都是想着用我去换了荣华富贵,到如今竟只有你们几人是真心替我着想的。”
黛玉笑了笑说道:“既然是云姐姐问了二皇子,那想必是十拿九稳的了,我那张笺子却是书上得来的,只怕并不是十分齐备,三妹妹还是照着云姐姐的为准罢。”
云雪琉却是笑道:“这倒是也不尽然呢,我虽说问了二皇子,但他终究是土生土长的南疆人,哪里会考虑得这样周全了,三妹妹不如回去,将林姐姐和我的笺子对比着看,将两份清单上的东西都卖了,岂不是更好些?”
几人听了这话抚掌笑道:“果然是呢。”
黛玉等人在云府中住了几日,几人安心享受这最后的闺中时光不提,其中慕容铮因着皇上对忠顺王府和四大家族一档人的事情正在关键时候,忙的脚不点地,只是让人过来给大异于带了几句话松了东西,竟是没有过来探望,倒真是破天荒的头一次,反倒是段沐成,到云府上来了几次,自然是为了探春二来的。
到了正月初九这日,贾府便让人到云府上来将探春接回去,忙着正月十七大婚的事情。探春进了贾家的门上没有多久,便被急急忙忙赶来的笑眯眯的王德安带进宫里去了。探春因封了郡主,又是到南疆和亲,这亲事自然就不是贾家一家的事情了,这出嫁自然也是要从宫中出嫁,断然没有从贾家出嫁的道理,朝廷上上下下早已经忙乱成了一团,其中绝大部分事宜均是由礼部的人精心准备,倒是也不用探春和贾府中人操心,贾府中人只一心应付来贺喜的人,也是累了个半死,但贾母王夫人等人脸上的气色却是更好了些。
探春进了宫去也是十分无聊,皇上自然笑得后宫里的女人是些什么货色,一个个都是心怀鬼胎的,指不定那个就是忠顺王府的探子,别说是让她们见探春了,就连各宫的宫人也是不能胡乱走动的,若是被发现了,立刻杖毙。这命令一下,宫中众人均是噤若寒蝉,立马本本分分起来,生怕哪天就丢了小命。
宫里的女人均是嗅觉十分敏锐的,尤其是那些个心怀不轨的。宁嫔在宫中待了十数年,对皇上的脾性自然是十分了解,见如今竟是这样凌厉的雷霆手段处决了身边的鸣鸾,便知道大事不好,可惜皇上早已经悄悄将拱门守卫的人换了,自己在这深宫里的消息是一点都送不出去。先前冒险让身边的小安子送信出去,却是再也没回来,想必人已经没了。
如今平南郡主进宫来待嫁,皇上却下了让各宫宫人不得随意走动的命令,还将那姑娘住着的纹鸳宫守得铁桶一般,显见是防着宫中的所有人了。不过自己在这宫中经营了十数年,也不是一点法子没有的,只是端看如今皇上可是铁了心要将自己等人一网打尽了,若是还留着些夫妻情分,那些人便不能动。
宁嫔想了想,将身边服侍的云雀叫过来说道:“如今宫里的事情也不知到了何种地步,自皇上下了令之后,公众中人均是安安分分呆着,咱们还是得想个法子探探皇上的底才是。”
云雀皱了皱眉头说道:“娘娘这话说的虽是,但如今正是风口浪尖上,宫中诸人均不得随意走动,若是这时候触了皇上的霉头,只怕麻烦大了。”
宁嫔却是温柔笑了笑说道:“你也跟在我身边十来年了,怎么遇到事情还是这样战战兢兢的,如今这状况比当年义忠亲王出事的时候何如?慌张什么呢,该做什么做什么就是了。我可是听说前些日子工部尚书还想让他的妹子去南疆和亲呢,说起来,这样好的事情怎么竟是落在贾家头上了。”
宁嫔最后这一句话说的意味深长,云雀心领神会,笑了笑说道:“娘娘说的是呢,说来这贾家可算是咱们朝中的头一份了,宫里有个皇妃娘娘不算,如今眼见着就要多一个王妃娘娘。如今元妃娘娘有身子了,偏生皇上又不让贾府的人进宫来探望,如今平南郡主进宫来待嫁,皇上也是这样护着,说来可是她的造化呢,只是不知道这蒋婕妤知道了,又会是怎么样呢。”
宁嫔笑而不答,只稍稍抬了抬下巴让云雀去办事情。
这蒋婕妤便是工部尚书蒋深的亲姐姐,为了南疆和亲的事情在皇上跟前撒娇卖痴了好一阵子,可谁知到皇上竟是不理会这一套,硬是将这和亲的事情给了贾家的三姑娘。
这日探春正在屋中跟着教习嬷嬷学规矩,忽然听见外头嘈杂的声音,便有些奇怪,皇上不是以钦天监说宫中不大太平为由,让各宫宫人不得随意走动么,自己住进这纹鸳宫也有几日了,也不曾见什么人过来,怎么今日倒是有人来了,还在宫门口大声喧哗?
贺嬷嬷也听见了外头的声音,见探春低头思索,便上前说道:“姑娘先在这儿歇着,待老身出去看看。”
探春连忙答道:“多谢贺嬷嬷了。”她带进宫的人便只有侍书翠墨两人,虽说也随着自己学了规矩,但对这宫里的事情终究是比不上贺嬷嬷熟悉的,只怕那些个宫人也不会听她二人的使唤,皇上让贺嬷嬷跟着自己,倒是省了好些事呢。
贺嬷嬷出得门去,便看见纹鸳宫门口站着两个宫女,两个小太监。瞧那两个宫女的样子,倒是想是宫里头嫔妃娘娘身边大宫女的样子,只是不知道是哪个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