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宝贝
秦鹿鸣在宴春的心中一直都是要强，孤傲，自信的那种人，可是这短短一日里宴春不得不对秦鹿鸣此刻表现出来的行为感到怀疑，于是她在心中默默为秦鹿鸣盖上了一个“小白”的印章。
看着秦鹿鸣一脸愤懑的模样，宴春只得好好劝说：“姑娘实在不该如此冲动，不论那人是谁，都不该拿着木桶往别人头上套去，这实在有失你的身份。”
却未想到秦鹿鸣冷哼一声：“呵，做都做了，我怕他作甚。只是……我顾及的是若是他将这件事传了出去，那我们算是有些麻烦了，我今晚还要出去一趟，此人不灭口，实在让我难以心安。”
宴春神情一滞：“……”
不禁腹诽道：姑娘，你那三脚猫的功夫能打得过谁？
唉，长叹一口气，宴春只觉得自己有些头疼。
第二日清晨，一辆马车停在了工部外郎陆行的府门口，半晌，秦鹿鸣便从里面钻了出来，在几个仆人的搀扶下进了屋门。
“秦姑娘来了，快去把知意唤出来。”陆外郎并不在家，接待秦鹿鸣的是陆外郎的夫人。
当然对于是谁来接待自己的，秦鹿鸣并不在意，她来陆家的目的只有一个——陆知意。
“陆夫人。”秦鹿鸣低身行了礼便被陆夫人请到了屋中就坐。
宴春顺势将秦鹿鸣准备的物什递交给了陆夫人，见秦鹿鸣备了如此厚礼，陆夫人喜上眉梢，连连唤了仆人接过：“早就告诉了你了把陆府当做自己家里便好，怎的今日竟如此客气又带了这些礼物过来。”
秦鹿鸣浅笑：“鹿鸣自然是把陆府当做自己家里，只是多年未见知意，总得备些礼物才是，不然我这做姐姐的，实在有些对不住她。”
“哪里有！鹿鸣姐姐又在说笑了，你能来看知意，知意已然觉得高兴了，鹿鸣姐姐这般客气，倒是显得生分了。”
秦鹿鸣的话音刚落，她便听见身后有一道温婉的声音传来，秦鹿鸣的心中像是爬过几只蚂蚁一般痒痒的，微微失神后她才在宴春的一声轻咳中回过神来。
“知意。”两年不见，陆知意出落得越发亭亭玉立了，自两年前陆家因陆老爷调任邺城，陆家举家迁徙到邺城后，秦鹿鸣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见过她了，但即便如此她却仍旧不忘每年送些礼物到邺城来。
现在想想，只怕自己来邺城，宋婆婆也是这般感受吧。
陆知意幼年时受了伤，眼睛落下残疾，至今不能视物。因而此刻是在仆人的搀扶下出来的。
陆夫人见二人情同姐妹，这秦鹿鸣又是实打实地对陆知意好，心中顿觉安慰不少，可随后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又是一阵皱眉。
察言观色乃是秦鹿鸣的看家本领，可难耐她性子就如宴春说的那般孤傲，因而很多时候即便知道别人在想些什么也依然我行我素，不去看脸色下饭。
“陆夫人一脸愁容，可是出了什么事？”秦鹿鸣这话一出，耳边便立刻想起了陆知意的有几分娇羞的声音。
“阿娘。”
陆夫人叹了一口气：“确实，秦姑娘你也知道咱们知意的情况，我和她爹想着此番已经及笄一年有余了，是该为她定下一门亲事了。只是，你也知道我家知意这眼睛不能视物，想要提亲确实有几分难处。”
秦鹿鸣抿了抿唇，目光落在了陆知意那双看不见的眼睛上。
陆夫人又补充道：“只是，幸运的是，前些日子，确实有媒婆前来说亲，我瞧着那家公子的条件还不错，就是担心我家知意这样，别人会……”
秦鹿鸣沉思片刻，抬头问道：“陆夫人说的是哪家的公子？”
“邺城林家，就是那个四大家族之一，医药世家的林家。”
林家……秦鹿鸣听到这两个字后陷入了一阵深思，这林家她不是没有听说过。大凛朝开国之初，国力衰微，皆是仰仗当年的四大望族的支持才有了今日的成就。而这林家便是四大家族之一，另外三家分别是苍梧乔家，桐邱澹台家，以及早已灭族的锦城秦家。
如今林家的家主名唤林别来，听说并不是林家嫡子，而是旁支抱养来的孩子，不过这人倒是有几分手段，林家在他的手上不仅没有像其他几家那般逐渐式微，而是从当年三足鼎立的状况有了一家独大之势。
这林家……挺好的。
秦鹿鸣感慨，犹疑片刻又问道：“我听说这林家有两位公子，不知这要结亲的是哪位公子。”
听到秦鹿鸣这话，陆夫人显然是有些头疼的，摇头说道：“这事儿也是我焦灼的，那说亲之人本来提的是林家二公子，也就是林家的当家家主，可我这女儿不知从何处听说那林家大公子身体有疾，眼下竟有了要与那林家大公子结亲的打算。”
秦鹿鸣：“……”
“我怎么都劝说不了，知意直说不能给别人添乱，不能耽误了那林二公子，唉，可她若真跟了那林家大公子，两个人又怎么生活下去。”
对于陆夫人的话，秦鹿鸣十分赞同地点了点头，随后拉着陆知意的手劝说道：“知意，你这般容貌才情还是林家二公子更适合你一些，我听说那林家二公子也是一表人才。”
陆知意浅笑，声音温温柔柔：“鹿鸣姐姐说笑了，我只是不想给别人添麻烦，我这眼睛……”
眼睛……秦鹿鸣眸底一片暗色，紧紧地握住了陆知意的手：“你放心，你的眼睛，姐姐会给你找到救治的办法，你是陆家的宝贝，也是我的宝贝，我和你阿娘无论从什么角度来说都不愿意见你受委屈，你可明白？”
“鹿鸣姐姐说的这些知意自然是清楚的。只是，姐姐也知道我这眼睛只怕……”说起自己的眼睛陆知意显然是不想再多谈的，但身前的这两人都是与自己最亲的，尤其是秦鹿鸣，虽然不是自己的亲姐姐，但却一直把自己当做亲妹妹一般对待。
“那林家公子究竟所患何疾？”秦鹿鸣知道这件事虽然会参考陆知意的意思，可最终做决定的还是陆夫人和陆大人，因而又朝着陆夫人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
“听说那林家大公子多年前在一场意外中双腿受了伤，至今不能行走。”
双腿受了伤？至今不能行走？这两个人一个眼睛不能视物，一个双腿不便，若是就这般凑合在一起那还得了？
等等……双腿……残疾？双腿残疾……她记得昨日在沈府见到的那男子不就是双腿残疾吗？虽说当时隔得较远她并未听清楚那群人的对话，可说起双腿残疾……
秦鹿鸣心中隐隐升起了一阵不好的预感，她稳了稳心神，朝着宴春低声问道：“那这邺城之中除了林家公子以外可还有旁人靠着轮椅行走的？”
宴春不知所然，只当她是想再给陆知意找个“同道中人”来结亲，脑海中思索一番这才回道：“除了那林公子外，尚且没有听说过还有哪家有门当户对身患腿疾之人。”
对于宴春的答案秦鹿鸣心中多少有些不适，她来邺城以前早已做好的万全的准备，四处探查了邺城各大家族的势力，可最后她只是重点调查了跟她同行的沈家，却唯独忽略了这林家。还真是大意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就在刚才她还在想要从何处去查询这个坐着轮椅的人，如今看来，就连老天爷也是在帮着她。
“陆夫人，这林家大公子您能详细说说他的情况吗？”
陆夫人点头：“这林家大公子乃是林家上任家主唯一的儿子，名唤林亭壁，原是个天纵奇才，可奈何老天不公，约莫是在十年前吧，这林亭壁随林老爷南下时遇到了盗匪，林老爷就是在当时丧生的，而这林公子也就从此落下了残疾，他母亲不忍见他如此颓唐，便想着用激将法，从林家旁支抱来了现在的林家二公子林别来。”
原来如此，这林亭壁看来也是挺惨的。不过……这些比起她受过的伤害可谓是小巫见大巫了。
从陆家回来后，秦鹿鸣便一直沉思不动，心中也不知究竟在想些什么，就连宴春在一旁唤了她好几声她也没有听见。
“宴春，林家是医药世家，想必不会武吧？”秦鹿鸣喃喃自语，宴春看她丝毫没有看自己的意思，心知她只是拿自己当做借口，但仍旧免不了说上两句：“外界倒是没说林家会不会武，只说了林家两兄弟性格截然不同。但这真真假假的，谁有清楚呢？这林家二公子还好，常常在外，外界口碑倒是挺好的，就是这大公子究竟性情如何，那还真是没人知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