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后,王太医才将手伸了回去。
昏黄的灯光下,他的神色显得略有凝重。
“怎么样?”玉暖还没开口询问,纳兰极便已经出声了,脸上的担忧溢于言表。
“倒是无碍,只是心脉受损,需的好好养着才是。”王太医抚了抚胡子说道:“我给小姐开些药,若按时服用,可类若常人。”
“如此便有劳王太医了”纳兰极站起来,对着王太医拱手说道。
王太医神色一变,赶忙说道:“不敢,不敢,此乃老朽分内之事而已。”
宓荷随即将王太医领了下去。
“暖暖,带着轩儿跟我回汴京吧!”纳兰极握着玉暖的手,声音低沉,隐隐带着些祈求。
一得知她病了,他便日夜兼程的赶了过来,看着她这般孱弱,这般憔悴,让他如何能放心离开。
玉暖伸手抚上纳兰极紧锁的眉头,一下又一下的抚摸着,想要把它抚平。
哥哥的心思,她怎会不知,从哥哥来到,一直到现在,都无人来应付一声,足可见她在这个家的处境,如何艰难。
那些人也真是愚不可及,不过统领十万兵士,就以为自己已经位高权重了,便不再将纳兰一脉放在心上。
纳兰一族是百年的公卿氏族,其根系之大,影响之深,非一般人可窥的,便从王太医的态度上就可知道。
他能将你捧上去,自然也能拉下来。
“哥哥,我自知你疼暖暖,可你能护暖暖多久,三年五载?还是十载八载,暖暖终究要学会一个生存的。”
纳兰不再言语,他静静的看着玉暖。
这一刻,女子仿若初升的太阳,那般耀眼。
她似乎变了,变的坚强,变得自信。
玉暖接着说道:“暖暖不是不知深浅的人,若不行,定会找哥哥帮忙的,哥哥会一直帮着暖暖的,不是吗?”
“罢了,你高兴便好!”纳兰极轻轻叹了一声:“我一向便拿你没有办法。”
玉暖呵呵一笑:“哥哥最好了。”
“好了,你休息吧!我也累了。”
玉暖轻轻的点了点头,乖巧的躺了下去。
纳兰极细细的替她盖好被角才大步离开。
玉暖久久的看着他的背影,难以入眠。
哥哥,上一世,一直是你守护我,这一世,便由我守护你吧!
第二日,玉暖还没起来,纳兰极便走了,甚至都没有来告别,只留给玉暖一封信。
玉暖知道,其实他是连夜走的。
公卿氏族的嫡长子,有多忙,她是知道的。
“暖暖,随心所欲便可,一切有我!”玉暖拆开那封信,笔锋钢筋的字顿时跃入眼帘。
玉暖会心一笑,将信收好,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带着宓荷便出门了。
一直来到云州西市。
那里人声鼎沸,一眼望去黑压压的一片。
各式各样的人形态百千。
有显赫的达官贵人,有行侠仗义的侠客,有手染鲜血的杀手刺客。
在这里,只要你有钱,没有什么是买不到的。
上到房屋器件,下到人命器官。
“小姐,我们来这里做什么?”宓荷紧紧跟着玉暖身后,两人都面纱裹面,衣衫简洁。
玉暖并没有回答她。
只是径直朝人口贩子那里走去。
虽是早有心理准备,玉暖还是忍不住吓了一跳。
在这里,人和牲口没什么两样,无一例外的脖子里拴着一根铁链,被关在笼子里,衣不蔽体,面色漆黑。
“小姐,是要奴隶,还是男宠,这里应有尽有。”玉暖一靠近,便有人上前招呼。
宓荷吓的赶忙躲到玉暖身后。
玉暖没有言语,眼光一一扫过所有的铁笼,最后锁定到其中一个,指着一个蓬头垢面的少年说道:“我就要他了。”
阳光透过铁笼,洒在衣履残破的少年脸上,他的脸染着厚厚的尘土,几乎辨不清五官,却生的一双好眼,像极了一块上等的墨玉,眸光熠熠,带着一丝常人所没有的犀利。
“哦,你要他啊,小姐真是好眼光,他可是我们这里新来的,身材和样貌都是顶尖的……”老板还在磨磨唧唧的说着些什么。
玉暖很直接的说道:“开价吧!多少钱?”
“十金”老板伸出十个指头冲着玉暖比划道:“少一个子也不行!”
玉暖还没开口表态,倒是宓荷嘴巴张的大大的,冲着玉暖小声说道:“小姐好贵,我们根本没有这么多钱。”
玉暖看着她缓缓一笑,对着那老板说道:“成交。”
他绝对值这个价!
随即从身上卸下一个锦袋,放进那老板手中。
那老板接过去,似有些不信,当即打开来。
金光闪闪,十金丝毫不少。
那老板乐呵呵的一笑,赶忙打开铁笼,将那个少年放了出来。
那少年满目戒备的看着玉暖,不肯上前,五指成拳,紧紧握着,似在隐忍些什么。
“你不愿意?”玉暖走上前去,暖暖的一笑。
顿时,华光溢彩。
虽然蒙着面,却也夺了所有人的视线。
那少年一愣,手指一挥,指向铁笼中一个蓬头垢面的少女,不卑不亢的说:“除非你肯买下她!”
“为何?”玉暖没有同意,也没有反对。
“他日我病重之时,她曾舍我一饭之恩,今日我得救,自然不能弃她于不顾。”那少年这般说道,顿时引得无数人侧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