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她没有任何行李,只是贴身装了一些盘缠。刚走到门口,便撞上了一个人,定睛一看,不觉大慌失色——“皇……父皇?”他怎么来了?这个时候不是应该陪在公孙蓉身边吗?
“羽儿,这是要干什么去啊?”老皇帝醉态毕露,两颊酡红。打了一个酒嗝,笑眯眯的走到齐羽面前,挡住她的路。
齐羽厌恶的向后退了两步,正色道:“孩儿正欲给母后拜寿。”
很明显的一个谎言,可是醉酒后的皇帝心不在此。可恶的公孙蓉强加给齐羽一个身份,害得他每天眼睁睁的瞅着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大美人,却摸不得碰不得。儿媳怎么了?亲父女又怎样?他贵为九五之尊,天下都是他的。只要是他想要的女人,管它是不是要犯天下之大不韪。他已经等不及要恩宠这个女人了。
“你干什么?”齐羽敏捷的打掉那只向她伸过来的不安分的手,有些生气又有些畏惧地低斥。
“不要害羞,美人,相信你也很期待,接受朕的宠幸,这是你的福气。”
“我不用这福气。”
两人一边说着,手上的功夫却一刻也没停住。他二人皆是习武之人,而喝醉酒的人蛮力大些,很快齐羽便觉得挣扎起来有些吃力。皇帝得一空当,立刻钳制住她的双臂,顾不上这还是在地上呢,就急于“行事”。
“你放开我,狗皇帝。”这个时候,哪里还管得了什么礼数,齐羽双手已不能动弹,只好在他身下不住的扭动,两腿乱蹬,却不曾想,这样做无疑加速了男人的生理反应。
“别急,朕会好好疼你的。”老皇帝怎么看都是一副令人作呕的猥琐相。
“啊……”裙摆已经被撕碎,“别,不要……”
皇帝的手继续向上游走,突然在腰间触碰到了什么硬物,他惊疑的停下,齐羽趁机抽出手,抢先一步从腰间将软剑取出。什么都顾不得了,恼羞成怒的向皇帝刺去。
“啪。”手腕被狠狠一砸,剑险些脱手,齐羽怒瞪一眼,膝盖一磕,趁皇帝吃痛得紧企图翻身爬起来,却被他擒住剑柄不放,用力一带,连人带剑都甩出好远。
若真动起手来,齐羽未必会输给他,可是如此衣不蔽体的时刻,她的动作处处受到限制,不过几个回合下来,她又屈辱的被压在了身下。
“没想到,你还有两下子,让朕好辛苦,一定要重重的‘惩罚’你。朕就是喜欢你这刚烈的性子,和‘她’一样……”
齐羽来不及深究“她”是谁,只是“呸”的将一口唾沫狠狠地吐在他脸上。
“你……大胆!”皇帝也有尊严,老虎发威的时候也是相当可怕的,他大力的掌掴,使得齐羽顿时感到天旋地转。
此刻真是叫天天不灵,她突然觉得自己很可笑,是她把所有人都支走,原来这是自取灭亡呢。
任命的闭上双眼……古代女人不是都喜欢咬舌自尽吗……那好。
唉……史上最差劲最倒霉的穿越女就是她了吧,哪个人遭过她这种罪?现在竟然轮到自杀了,但愿这次一定要死掉才好,这两个世界,她哪边都不想呆下去了。
就在她开始用力之际,忽然——公孙蓉张张嘴,却不知道从何说起,说自己一直在观察她、跟踪她?
“母、后?”齐羽久久不能从震惊中平静,声音颤颤巍巍,充满了不确定。
“我不是你的母亲。”开口的第一句话竟是这样!
“我知道。”齐羽突然感到有些尴尬,这算什么啊?自己差点被人家老公“那个”,竟然还是被他老婆解救的,正室夫人一脸平静,倒是她这个受害者羞得无地自容了?
四周一下安静了,只剩下逐渐平稳的呼吸声,以及……些许不确定的动静。
“我认得你母亲。”
“?”
“她是我的小师妹。从小我们感情最好,众姐妹中就属她心地最善良,出落得最标致,所以就属她最讨喜,很多姐妹都嫉妒她,可是我不,我只是淡淡的羡慕她,直到……我知道了自己的心上人爱的竟然是她。但是,当时我不介意,因为我知道你母亲的人品,她知道那是我的心上人就断然不会答应那男子的追求,这样我还是有机会的。”
“那个男人……就是太子?”
公孙蓉点点头,继续道:“于是我易容成为一个与你母亲姿色神态颇为相似的女子接近太子,心想就算是做替身也好,只要我能守在心爱的人身边。当年,同时追求你母亲的还有二皇子,也就是现在的皇帝,二皇子心胸狭隘,被拒绝后做不到太子那样沉静内敛,得不到的东西就摧毁它,你母亲嫁给你父亲后,他仍然不死心,对齐家人赶尽杀绝,你父亲就丧命于斯。我有罪……”公孙蓉突然嚎啕大哭,齐羽无措的不明其咎。
“我不明白。”
“都是我……我婚后才发现自己根本做不到什么都不在乎,我是个贪心的女人,我也希望得到丈夫的心……于是,我开始恨你母亲。她的去处……是我透露的,可是我真的没想到她竟然爱你父亲那么深,你父亲被害,她生下你后也跟着消失了,有人说她自杀了……我,我也不想这样,我也很后悔,我没想到会这样……”公孙蓉哽咽得说不出成句的话。“你看……我现在也遭到报应了。”她自嘲。
“你是指二皇子篡位的事?”二皇子夺嫂弑兄,天下皆知。
公孙蓉微微一愣,随即释然,她把头埋得很低很低,嗫嚅着:“二皇子仍然不能释怀,又把心思动到我头上,于是借着红颜祸水的名目,完成了他篡位的野心,而我将永远背负良心债苟活于此。”头微微抬起,两只秀目已经肿的厉害,滂沱的泪水冲掉了原本洒在脸上的易容粉,露出了一个中年妇人憔悴的面庞。
齐羽静静地听着她的忏悔,心里并不是一丝波澜都没有的,虽然她与这个年代,与这些爱恨情仇并无瓜葛,可是经历这么多事情后,她早已无法做到置身事外,何况这段历史还与“他”有关。“所以你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帮我?”
公孙蓉点点头,“是,我要补偿你,就算是赎罪吧,这是我欠你们全家的。”
“那你是如何知道我的身份的,世人皆道我是齐二老爷的庶女,而根据你所说,我的亲生父亲应该是齐家的大公子吧。”
“是那块凤纹佩环。它和龙环本是一对。我与你母亲交好时各持一枚,到了你们这一代,自然要传承下去。”
原来……是这样。
“真相就是这样,你快离开吧。”
“可是,皇帝……你……”
“有我顶着就够了,这个奸贼杀我夫,侮辱我,处处逼迫我的孩子,没有他,我的清儿也不会颓唐至此……这么多年我一直在找机会将他碎尸万段!”因为痛到极致,她才有活下去的动力!
看来这个当妈的还是不够了解自己的儿子,他的儿子流连花丛那是个天大的幌子,励精图治、雄心大略才是他的真面目。
远处传来阵阵嘈杂声,兵器相接,人群的哭喊与惨叫此起彼伏……发生了什么事?
声音越来越小,包围圈也在缩进,公孙蓉只当是被皇帝的部下发现了,便催促齐羽赶快逃走。
这一天,顾晔清等了好久了,等的他自己都不知道要怎么等下去了。羽儿的事大大刺激了他,自己的女人身处险境,他怎么能容忍?这件事大大刺激了他,他决定提前动手,他已经不能再等了,就算他输了一切,也不能赔上羽儿。
就算有“龙凤佩环”的诅咒又如何?他管不了这些,只想放手一搏,他从没有一刻比当下更相信“人定胜天”。
皇宫的守卫他已经提前打点好,一个月前,哈尼的援兵已经乔装进城,埋伏在城外,里应外合,只等今晚。
“想走?门都没有!”原本倒在血泊中的皇帝突然坐起身,双眼布满寒光,阴鸷的神情使两个女人微微一愣。趁此空挡,他使出最后的力气把匕首从自己身体里拔出,在她们尚不明白自己要干什么之前,飞快的将它狠狠插入齐羽的胸口。殷红的血瞬间沾湿了衣襟,溢了一大片。
“啊——”公孙蓉尖叫出声的同时,一个身影突然腾空闯过,一掌结束了还在狞笑的狗皇帝,将齐羽缓缓倒下的身体揉入怀中。
“羽儿!羽儿!你醒醒!”
顾晔清怎么也不会想到,兵变成功的这一刻,他满心的欢喜却只等到了心爱的女人冰冷的尸体。
身体变的好轻,软绵绵的,可以随风飘走。
面前是一条长长的木板桥,遥远的直入云雾中,桥的那一头山清水秀隐约可见,丝竹之音依稀可闻,风景秀美,赏心悦目。
一个声音诱惑至极的飘散而来:“过去吧,过去吧……”
恩。
女子点点头,微笑着迈出第一只脚,眉心一蹙,又蓦地收回。
这种感觉很奇怪,她不明白自己为何会走到这里,也不记得是怎么找到这里的,对面的风景很迷人,她很想就此无忧无虑的生活在那里,可是……为什么就会觉得心里某处“空空的”?她究竟遗忘了什么?好像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不顾声音的诱惑,她连连摇头,后退数步,转身的一刻又猛地停住。
这里又是哪里?不同于前方的风和日丽,后方的路黄沙漫天,荆棘遍野,道路泥泞坎坷,甚至连呼吸都受到威胁,她刚刚迈出第一步就被风沙刮伤了皮肤,一道道血印子留在她绝美的容颜上。
那个声音又响起:回去吧,回去吧,那里是极乐世界……
可是,女子却银牙一咬,偏偏选择留在黄沙中,义无反顾。
一定有什么事,她还没有办,一定有人在等她回去,她要回去!
四周是雪白的墙壁,印花的天花板……还有玻璃窗?空气中弥漫的是淡淡的消毒水的味道。突然而来的强光刺得她睁不开眼睛,她睡了很久吗?为什么有种恍如隔世的样子?
这是哪里?
“长歌,你醒了?医生……医生,快来看看,她醒了!太好了,孩子,你终于醒了。”季少成喜极而泣,这个中年男子一脸胡渣,面庞消瘦许多。
长歌?好熟悉的名字,这是在叫谁啊?
女子定定的看着日夜守在床边的男子,眼神从空洞逐渐产生焦距,她见过他……他是……“舅、舅?”
“孩子,太好了,你总算醒了,你怎么这么傻啊……你要有个三长两短,我可怎么跟你死去的母亲交代啊!”大男人说到这里,又忍不住的呜咽。
“你怎么会在……我在哪?”
天哪!这孩子不会是傻了吧?
“这里是医院啊,你出了车祸,已经昏迷了十多天了,你忘记了吗?”
医院……长歌……
线索逐渐清晰起来……“那齐羽呢?”
“齐羽?她是什么人?你朋友?还是……那个肇事者?”
胡长歌颓然的重新瘫倒在床上,一手扶住额头,用以减轻脑袋的不适,疼痛欲裂的不是肉体,而是被思绪冲击过的……心。
猛然回想起之前的那个奇妙的梦,她义无反顾的想要回去,可是,她一点也不想回到这里,不想回到这个世界!
很明显,她穿回来了。
但,这不是她想要的。
齐羽和顾晔清的故事历历在目,无论怎样,她都不会相信那只是南柯一梦,她甚至能感觉到身上还残存着“他”的体温,一切都是那么真实,一只手悄然搭上心口,那里在隐隐作痛,以这样一种方式证明自己生命的迹象。它在为自己深爱的男人而跳动,那样有力而坚定,一下、一下……
医生为她做了系统的检查,确认无事后就打算离开,却突然想起什么,一脸抱歉与沉痛的陈述道:“胡小姐,很抱歉,孩子没有保住,我们已经尽力了。”
孩子?
哦,她想起来了,是的,她还有个“小拖油瓶”,呵呵,当初她是那么的想留住“它”,可是现在沉痛的心已经无法再感知任何多余的痛楚了。
没有太多的悲伤,甚至没有做出任何回应,长歌把眼紧紧闭起来,很用力很用力的闭起来。
季少成只当是她是心里难过,安慰了几句便识趣的走了出去,留下她独自休息。
门关上的那一刻,久违的泪水终于落下。
那双红肿的属于女性的秀目再也流不出任何泪水,此刻它干涩的厉害,静静的盯着天花板,从天明到日落,视线从没有挪动地方。
滴答。滴答。滴答……
天花板怎么会渗出水来?
可这怎么会是真正的水?”水滴”凝聚越来越多,逐渐显现出幽秘的荧光绿,绿色接着一分为二,化作两潭……不,那是……眼睛?
绿色的眼睛?
她确定自己在哪里见过这双幽绿的眼睛?它们实在太似曾相识了。
水滴还在扩散中,鼻子,嘴巴……整张脸……然后,一个男人的轮廓被勾勒出来,下一秒,他便来到了她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