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碍于皇后的话,齐羽留在了宫中,当晚宿在了公孙蓉的寝宫,让色皇帝无机可乘。
第二日——艳阳高照。
谢绝了皇后的软轿,齐羽只说身上大好,想自己走走。
昨天的一幕幕,不断的闪现于眼前。
顾晔清的绝情,自己的失态……
离开?
这个想法再一次迸发,现在,不是正好有机会逃离吗?若是回去了,还得看让自己的心碎的一幕幕,到时候,再想逃离,绝对不会这么容易了。
带着三分决绝,七分眷恋,唯有离去,才为上策,对他,对自己,都是好的。
“大叔,我们还有几日才能到?”
“再过一天半就到了。姑娘,漠北天寒地冻,你得加紧置办几件厚实的行头。过了前面的镇子,就正式进入草原了,你就在镇子里采办吧。”善良的大叔关心道。
话说,齐羽当日离京后,孤独一人,漫无目的的前行,也没有确定自己想去的地方。途中巧遇一只赶往边境的商队,攀谈时得知,他们此行是要上漠北草原。
漠北草原?那不是哈大哥的地盘?
到底也算是她在天尹之外唯一的熟人了。
于是,要求与之同行。
领头的大叔为人和善,性情如草原男儿那般豪爽,见齐羽总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便总是拉着她聊天,给她讲自己天南海北的见闻,试图打消她的闷闷不乐。
齐羽心存感激,可是……对于从前的人和事,哪是那么轻易就能放下的。
现在,府里怕是早就乱套了吧,平白无故丢了个人,顾晔清那么要面子的人,现在一定恨不得把自己揪出来大卸八块,以泄心头之恨吧!
摇摇头,自嘲道:齐羽已是无关紧要的人了,人家都不再眷顾你,你又何必贪恋往事,走不出来呢?
马车突然剧烈摇晃,齐羽在车里连连碰壁。马儿受惊后的嘶鸣在周围持续响起。
“大叔,出了什么事?”她撩开车帘询问,却在探出头前被人生生按了回去,跌坐在车里。“大叔,你……”什么情况?
“别动,来了群黑衣强盗,你一个姑娘家好好呆在里面,要是被他们看到了,就惨了。”大叔努力平静的低声说道。
可是,这群黑衣人哪里是单单劫财那么简单?还未等商人开口谈条件,黑衣人的剑已沾满鲜血。
他们另有目的!
大叔艰难的还击,身上已多处负伤,但仍不忘死死守住马车,保护马车上的女子。
“死老头,你最好识趣一点,大爷我看你也是条汉子,把车上的女人交出来,可以饶你一条狗命!”黑衣人叫嚣。
大叔冷哼一声,“妄想!”
齐羽突然明白了,原来这群人的目标是要杀她!
究竟是谁下得如此狠心?沉涟漪吗?可是自己已经对她没有威胁了,自己走了,她不是正好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了吗,为什么还要派人追杀自己?可是,如果不是她所为,自己平日里又没有仇家,是谁会下如此毒手呢?
不能再坐视不管,不能再害了大叔他们,齐羽从容的从车里跳下来,对峙的人群停住了,齐齐看向她。
“你们要杀的人是我,放了无辜的人!”
“哼,我们是要杀你,可是看见的人一个也不能留!”
“是吗?”既然如此,“那就看看你们有没有本事先杀了我!”
齐羽的剑很软很薄,可以缠在腰间不被发现,同时,拔剑时又快又准,在敌人眼花缭乱的时候,出其不意的制胜。
不过感到寒光一扫,围攻大叔的那几个黑衣人就都已经人头落地。
这场面太血腥,看得齐羽胃里翻腾不已,直呼想吐。
其余的杀手看见她的招式,先是一愣,又很快放弃其他人,里三层外三层的把她围住。以一对多!
“大叔,你们快走,这里交给我!”
“不行,你一个姑娘家……”
“快走,我应付得来。”
大叔欲言又止的望了望她,眼里含泪,但毕竟他还有未完成的事,他还有这么多兄弟在等着,总不能让他们也一起送死!咬咬牙,就此别过。
几个企图阻拦的黑衣人,都被齐羽一剑刺死,干脆利落。
这下,没有人敢管商队,统统绷紧神经,专心恋战。
鲜血洒了一路,男人的,女人的,交融在一起,早已不分你我。
从天尹境内一直蔓延到漠北草原的拉锯战,身负重伤的齐羽边打边逃。
二十多个高手打她一个?太不地道了,这不被杀死,也得被累死了。
前方隐约可见一片营地,白色的大帐整齐的坐落于此。
是海市蜃楼吗?
呃……草原上也会出像这种情景?
当然不会!那里确确实实是部落的驻扎地。
黑衣人仍然穷追不舍,看来,不杀了自己,这帮人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如今,也只有先潜入营地里面躲躲再作打算。
躲过了巡视的士兵,齐羽随便挑了一间大帐躲了进去,没多走一步,便因失血过多昏死过去。
再说后面追杀过来的黑衣人就比较倒霉了,正好被人家逮了个正着!之后隐藏在周围,等夜晚降临再做打算。
“大哥,那女人混进大营了,我打听过了,这可是东部落哈尼首领的营地,乱闯可是要杀头的,就跟皇宫一个样!”
“那你说怎么办?”
“我看咱们还是直接回去复命得了,那女人闯进去也是一死,被谁杀都一样,总之她活不了了,咱们不必再为她冒这么多险,好几个兄弟都死在她手里了。咱们回去就说把人杀了然后抛尸了,拿完赏钱就走人!”
领头的那名黑衣人思忖一会,重重的点点头。
一间密室里——“你们确定她死了?”声音的主人是个很妖娆的女子。
“千真万确。”
“很好,我敬各位一杯,一会你们就退下领赏去吧。”
回来复命的所剩无几的杀手喜悦之情溢于言表,纷纷仰头干掉杯中美酒只等去领银子了,可是,他们谁也没能走出三步……
“传说中的‘三步倒’,果然效果非凡啊,哈哈……”女子失心的狂笑响彻密室。
痛快,真是痛快!
别当她沉涟漪是傻子,顾晔锦心里的算盘打得紧呢,想利用她把齐羽赶走,然后自己藏娇?哼!她才不会让一个比自己出色的女人呆在自己所爱的男人身边!齐羽,只有一死,这样,她才是这世上最美丽的女人!
“大汗,这女子怎么办?”巴达图小心翼翼的在主子身边提醒。
哈尼面无表情的看着床上昏迷的女人,冷冷的抛下一句话:“找个没人的地方,埋了吧。”
什么?这么漂亮的姑娘,大汗真下得去手?
“大汗,这不好吧,她已经受了很重的伤了。”真是奇怪,主子先医救了她,现在却说要杀她,这不是白费力吗!
“我说巴达图,你没听爷说吗?让你杀你就杀,做奴才的只管照办就是了。这个女人来路不明,说不定是个刺客,你想等她醒来看着她伤害大汗吗?”阿库娜走了过来,亲昵的揽着哈尼的手臂。她是大汗的侍妾,哈尼没有立正妃,她就自以为是的把自己当成这里的女主人了。
“你……”明明她也是个奴才,却在这里充主子,真真可恶!“大汗……”声音是乞求的,希望他能开恩。却再次遭拒。
“唔……”
“爷,她醒了!”巴达图惊喜的大叫。
“醒了?”阿库娜冷哼一声。真的假的?怎么一说要杀她,她就醒了?天底下哪里有如此凑巧的事?这个来历不明的女人绝对有问题!
哈尼线条俊逸的脸上不起一丝波澜。在人前他永远是霸气的王者,从来不喜形于色,表现出愤怒的情绪。他的傲然独立,让所有草原勇士臣服,令无数貌美女子倾心。
齐羽感觉浑身的力量都被抽空一样,竟然连抬起薄薄的眼皮都让她气喘吁吁,头顶突然有一片阴影掠过,她吃力的抬眼向上看——“哈大哥?”语气是惊讶而欣喜的。可是发出的声音气若游丝,或带少许嘶哑的怪声,难听的出奇。
这又招致阿库娜的白眼与嘲笑。她现在越来越讨厌这个“女刺客”了,不为别的,就因为她比自己漂亮的太多。这个女人就如草原上初生的月亮一般,看见她心里也跟着明亮起来。除非是瞎子,否则没有人能忽视她的美貌。阿库娜不能不担心,一向不沉溺于女色的哈尼也会迷上她,从而导致自己的失宠。
哈尼听了她发出的难听的“嘶嘶”声,眉头微微皱了皱。“你说什么?”
齐羽试图再喊一声,可这一次,她连半点声音都发不出来了。微弱的气息更是只有出的,没有进的。她很着急,可越着急就越感窒息。最后,又无力的昏死过去。
“爷,我看这姑娘刚才的表情是认得您的,她好象还有什么话要对您说呢!”巴达图连忙进言,一边还担心的替齐羽把脉,还好只是昏死过去了。
“哟,我说巴达图,你这话我可不同意。这世上想要接近大汗的人多了去了,这女子不过是其中之一罢了。谁知道她安的什么心?再说,看刚才那样子,她分明是个哑巴,留着又有何用?”阿库娜不满的插嘴,看刚才齐羽见到哈尼的那个兴奋的样儿,就认定她绝对是个喜欢勾引男人的狐媚子。
“哑巴?不会吧!”巴达图愣住,他还真没往这方面想过,不禁喃喃私语道:“怎么会这样……她那么美,太可惜了……”
阿库娜耳朵尖,立刻尖声尖气的道:“巴达图,这不觉得你的话有点太失礼了吗?”竟敢当着哈尼的面说另一个女人漂亮,明摆着把自己比下去了嘛!
巴达图被她说的顿时面色窘迫,敢怒却无言以对。
“够了!”哈尼不耐烦的打断两人的唇枪舌战。这两个人每次遇到一起绝对要吵架,唧唧喳喳的,恼人的很!
“大汗……”阿库娜撒娇的不依,“人家是为您的安全着想嘛,难道这也有错?”
“我说……够了!”声音冰冷刺骨,这下没人再敢有异议了。“巴达图,再请大夫来给这位姑娘瞧瞧。”说完,他掀开帐帘阔步走了出去。留下二人面面相觑,脸色难堪。
“看什么看?没见过美女啊?”阿库娜气急败坏的瞪了巴达图一眼,扭动腰肢也跟了出去。
“美女?”哼,就她还敢自称美女?恐怕长了眼睛的人都会觉得床上躺着的女人更貌如天仙吧。跟她比起来,阿库娜简直是只可笑的丑小鸭。
齐羽再次睁开眼睛时,已是第二天傍晚。将近两天没有进食的她,现在更加虚弱。
“唔……”发出的声音依然很难听,还很牵强。
一碗热气腾腾的粥端到她面前,齐羽费力的抬眼,这个男人她见过的,昨天一直跟在哈尼身后。于是,不能言语的她,此刻只好用微笑来表示感谢。
没想到她毫无血色的脸上,竟然还可以绽放出如此清丽脱俗的“花朵”,巴达图先是吃惊,随即又深深着迷。齐羽昏迷的时候,他一直在脑海里不断的想象她笑起来该是多么美。可当他真的看到时,却发现自己以前所想根本不足以比拟这真实的画面来得震撼人心。那种圣洁,遗世独立的笑容中,带着些许的凄美,却饱含真挚,让她的美更加超然物外。巴达图活了二十几年,却是第一次看见这么动人心魄的女子。
“你醒了?来,先喝碗粥吧。我看你的衣饰不像是草原上的人,你是从天尹来的吧?”
齐羽信任的点点头,想要伸手接过碗,可双手颤颤巍巍,险些打翻了粥。
“还是我来帮你吧,你昏迷了那么久,身子还很虚弱,没有力气也是正常的。”
齐羽不好意思的轻点一下头。任由他把粥一勺一勺的喂进自己嘴里。
“味道怎么样?我特意叫人照着中原的口味烹制的,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唔……”还是发不出声音,只好再次用力点头,面带赞美的微笑。
巴达图不好意思的低下头,脸红了又红。这个女人的眼神、笑容都有一股与生俱来的魔力,不需要任何言语却依旧可以灵气的表达出自己的思想,惹人面红心跳。
阿库娜和哈尼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幅暧昧横生的场景。
“爷。”巴达图连忙起身让座。
哈尼没有理会他,不动声色的拨开阿库娜紧缠在自己臂上的玉手,走到榻前。“你是什么人?来这里有什么目的?”
看来他是误会了,也难怪,自己现在这个样子,哈尼怎么可能认得出来?
齐羽挣扎的坐起来,咿咿呀呀的乱叫,像个婴儿学语般无助。
哈尼的脸色更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