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既白,然西方的天空仍旧昏暗。寒月居与其他建筑不同,它坐西朝东,面向着东海,也面向着太阳升起的地方。
晨昏线逐渐地平移,日出了。此时寒月居正好位于光与暗的交汇之处。庭院里的石阶上坐着一个孩童,他撑着头看着前方,此时那条分割光与暗的线正移动到他眼前。看到这条线他猛然清醒过来,原来早已天亮了啊。他抬起头来,初升的红日发射出有些刺眼的曙光。他眼睛微眯,一直看着,就这样那条线慢慢越过他,曙光打到了他的全身。
他第一次见这样的日出,自从出村后他便觉得自己进入了一个新的世界。一个说不出的有些古怪的世界。
就在他在瞎想的时候,一句熟悉呼唤声传来:“天儿,来吃饭了。”
之前听到这句话,他都会很兴奋的跑过去。但刚刚顶撞了母亲的他不知道该怎么认错,人遇从未见过的事很容易不知该怎么办。这也是他母亲让他必须出来游历的原因,不痛不痒舒服自在的生活不是他应该过的生活。
母亲见他这次没有像以往一样听话,终于开心了。她以前总是觉得自己的儿子太听话了,一点都不像自己。而且,孩子一直如此听话安生,她也没有时间去表现属于母亲的威严。
于是此刻这位美妇人便不由分说的扯住孩童,往屋里拽。拽到屋里,直接摁到座椅上,然后也不说啥,就开始吃饭。孩童傻了,看着桌子上的饭菜,肚子开始叫唤,也便开始了吃饭。
母亲先吃完用略带指责的口气说:“小小年纪不好好吃饭,这怎能行,速速吃完,然后来正屋见我。”
“学堂?学堂是什么地方?”孩童现在一不再郁闷,听母亲说要自己入学堂顿时有了精神,好奇的问到。
“学堂是教书育人的地方,不过更重要的是哪里有很多与你一般大的人,在哪里你会学到什么叫竞争与合作。”
孩童哪里能听懂这些。于是妇人便说:“一会你与我一起去买些在学堂用的东西,待到下午我带你去学堂见老师,以后每天除了吃饭与睡觉,别的时间你都要在学堂待着。”
出门时已快中午,这时街上也正热闹。今天是十六正是东海城中的集日,但凡是城中做商贾生意的都要来此摆摊。城外的一些农家与渔家也会赶来买自家的产物。东海城的初四与十六是每个月的集日,人们都会在这一天采购自己所需之物,商人们也往往赚的很足。东海城从东大门到西大门是一条大街,很宽广正好共商贾售物,人们买物。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大家都来看看咱家的瓷器啊,这都是天目城来的好货啊。”
“冰糖葫芦圆又圆,小兄弟你馋不馋。”
众多商贾喧嚣,不少人们唏嘘。热闹的集市让孩童很感兴趣,但也是由于太热闹了让他有些不适应,看到好玩的便走不动了,商家唤他过去,他又马上跑去找母亲了。
寒月居在东海城的东南方,这对母子走上这条横贯东海城的大街后,便一直向东走着,哪里大多为笔墨纸砚的售卖地。
走着走着孩童突然闻到一种香味,四处望去却不见周围有任何花草等物。他循着香味来到一个摊位,妇人也紧随着他。最后他的眼神一个黑色的石头停了下来,那黑色的石头上有凹陷,凹陷处有黑色的液体,那股味道就是从这里发出的,但到了近处一闻,香已不是香,味道反而有些刺鼻。
“这位夫人,看你家这公子是要上学堂了吧。我这里的笔墨纸砚虽都不为上品,但墨不易浑,纸不易破,且价格便宜,实为新学生买笔墨纸砚的好地方啊。”这家摊位的老板见商机来了,便使出自己的嘴上本领了。
妇人跟在孩童后面,不与那老板言语,径直走到摊位的正中间挑了一种宣纸。老板立马知道遇到行家了,便不再推销,而是任妇人挑选。最后妇人挑了不少的笔墨纸砚,付了钱后,老板唤来车夫帮其运至寒月居。
此时已至正午时分,孩童有些饿了。妇人带着孩童继续向东走,走到一家书馆为口的街道拐了进去,一直向北走,走着走着突然一股饭香味便飘了出来,忽的向北一看。这是一个论牌面比寒月居还要大居所,高门巨柱,门上挂着大匾,写着状元楼。状元楼这名字看起来像是座学府一般,但楼中飘出的菜香,以及不时传出的说笑声,都说明这座楼是一个饭馆。
妇人看了看那状元楼三字后,就拉着孩童向楼中走去。
中午时分正是酒楼生意最红火的时候,小二们忙的不可开交。这时一个刚放下菜肴的小二正要转身向另一桌客人走去。却被一只小手抓住,小二转过身来看见对方时便愣了一下,他从未见过如此可爱的女孩,很明显这女孩还很小,并未长开。但长长的睫毛,大大的眼睛,眼神中透着光芒,是那种中真正单纯的人才有的目光。此时这女孩正呲着牙冲他笑,问他:“这位哥哥,请问这座楼的明月阁在哪?”
因为一个小女孩而出神,小二感到有些尴尬,缓过神来便立马为其指路:“这位客人,从这里上二楼后左转第二间便是。”小二指着一处上楼的位置面带职业性的笑容说到。
那小女孩道谢离开后,这小二还在挠着头回想着,心思虽说人与人长的各不相同,怎这女孩就让他觉得如此特别呢?
“李四,那桌客人的菜好了,快来端,别在哪闲着,赶紧干活!”后堂中传出一声训诫。
这李四本就是新来的小二,自然要多听话,多出力,多背锅,这是新人能够活的自在的三大绝活。这时听到主厨喊自己便紧张的不行,转身就要向后堂跑去,但这时又有一个小手抓住了他,小手的主人说着:“这位叔叔,我母亲找你问点事情。”
小二很诧异,从来没有人在酒楼中喊小二为叔叔。其它桌的客人听到这句称呼闲说到:“这哪来的乡野之人,见了人就喊叔叔,小二这是你哪里的远方亲戚啊?”
“哈哈哈,也是也是村里面没有酒楼这些东西,那些人都都没见识,小二这身穿装去了都是显赫之人啊。”
酒楼里的人最喜热闹,也最爱看热闹,一桌的客人起哄,别的桌的人看已经成为常事了。
小二转身看来,这是一个穿着麻衣的小男孩,脸庞有些黝黑,但那双眼睛让他马上上想起来刚才的女孩,眼睛的形状不一样,但那股神却格外的相似。
“这位小二,我想麻烦您帮我找一下这酒楼的东家。”
小二这时抬起头来,顿时被惊艳到了,眼前的女子同样穿麻衣,明显是乡下衣服,但这女子却生着一双丹凤眼,嘴唇红而薄,不是富贵人家那种浓妆艳抹的美,而是一种天然的美,身体修长,比一般的男子差不多高,站在那里,只说了一句话,全场的喧嚣的人们就都闭住了嘴巴。
“这位客人,我们东家在酒楼后面,我这下等人进不去,您就不要为难小人了。”这小二同样震惊于眼前女子的惊艳,但他知道自己不堪入目,就低下头默默回答到。
“李四,怎么还不过来,你是不是不想干了?”一个浑身是汗的人中年人,从后堂走出来,骂骂咧咧的向这个小二吼到。
但当他看见小二面前的女子时立马发了个寒颤,有些发福的脸不自然的挤出笑容,说到:“您...,您怎么来了啊,您来了何必从这进呢?直接去本家哪里就行啊!”
妇人看了他一眼:“你是当时的那个小二?脾气还是和当年一样啊,我知道那女人住在此处,便直接来找她了,既然你在这里,那便带我去她哪吧。”妇人冷笑了一声,附近的人们有的人疑惑,有的人却是听出了门道,这家酒楼的主人竟是位女子,了解这家主人的人更加噤声了。
“您请这里来。”这中年人知道这主子不喜多话的人,没有献媚,直接就去前面带路了。
此时那小二早已呆住,不知要干什么了。他是新来的,却也知道那中年人虽然一直在后堂管着一群厨子,但实际上就是这家酒楼主人的代言人。此时对这位客人如此恭敬,那这客人到底是何方神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