柜台上的侯老似乎也听到了,抬起头慈祥地一笑,说道:“既然先生都这么说了,还不快去,傻站着作甚?”
小七慌忙地点了一下头,蹑手蹑脚地顺着楼梯来到了二层。
第二层也同第一层一样大,不同的是,这里没有放置柜台,所以看着宽敞了许多。先前那位白袍男子正随意盘腿坐在一张小桌案旁,时不时将一颗花生扔进口中。
见到小七低着头出现在自己面前,面无表情道:“既然回来了,就把今日的功课做完吧。”
小七轻声回道:“先生,功课我昨日便做完了。”
“哦?”酒先生微微一扬眉,似乎并不意外,不温不火地继续说道:“那是你昨天做的,就是昨天的功课,今日的还没有做,快去做吧。”
小七立刻瞪大了眼睛,叫出声来:“什么!怎……怎么能这样,先生,你可不能这样,那明明是我为了去看班师凯旋,特地提前做的啊!”
酒先生看都没看小七,“是吗?”
小七赶忙像小鸡似的连连点头,眼神中露出一丝哀求之色。
酒先生砸吧了两下嘴,指着碟中的花生说道:“这次黄胖子的火候没控制好啊,还是差了一把火。”
说罢,才瞥了一眼小七,看着他刻意装出的可怜样,正色道:“看来精气神倒是不错,既然如此,就多抄写一遍吧!”
小七感受到一盆凉水浇到心头,但是一想到酒先生的手段,只得垂头丧气地朝着楼下走去。
下了楼,自己乖乖在柜台旁找了个位置,认认真真做起功课来。
一旁的侯老爷子此时一脸满意之色看着小七,眼中尽是长辈的关爱之色,他对于酒先生严格要求也是颇为赞同,但是心肠太软,每次都受不了小七的眼神,久而久之,只得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把功课的事完全交给酒先生。
路过的行人偶尔还会好奇地朝当铺看上几眼,因为这家当铺的名字实在是奇特,只见当铺的匾额上歪歪扭扭写着几个字“仙人醉当铺”。
这几个字正是那位酒先生亲自写的,当初取这个名字,侯老爷子也是颇为好奇,当时就问了酒先生:“东家这是为了取此名,莫非有什么特别之处?”
酒先生看着自己的作品,露出满意的笑容:“也没什么特别的,就是方便找东西,谁知道仙人醉的,就知道我这里肯定收!”
“仙人醉?恕老朽愚昧,这仙人醉是何物?”
“一种酒。”
“酒?”
“不错,一种仙人都可醉倒的酒!”
侯老爷子露出震惊之色:“世上竟有此物?不是说金丹修士也仅有那几种极为稀有的仙酿才会感到醉意,元婴修士根本不会受酒的影响,先生是如何得知还有这种酒?”
酒先生耸了耸肩,一脸无奈之色:“你问我,我问谁去啊,反正我脑子里就是要找这个玩意儿,找到了,我的记忆也就回来了,我说你帮不帮我啊?”
侯老爷子拱手道:“先生对老朽有救命之恩,既然已经承诺帮助先生找一物,自当言而有信。”
酒先生笑眯眯地拍了拍侯老爷子的肩膀,说道:“这才对嘛,我叫九重,七八九的九,重复的重,你就叫我九先生好了。”
“侯南。”
“侯南啊,听着就稳重,符合你这么大的年纪。”九重点头赞许道。
侯老爷子苦笑道:“九先生,老夫可不是一生下来就这般年纪,你这……”
“和你说笑你还当真了,没意思,也罢,你先找人收拾收拾,我们明天就开业,什么都不收,就收酒,要好酒,最好是那种天上来的酒,那就妙不可言,妙不可言啊!”
侯南听到这,询问道:“九先生既然如此痴迷酒,何不开家酒铺,为何选择开当铺?”
九重脸上没了嬉笑之色,一本正经道:“你见过谁去酒铺卖酒给酒铺老板的?当然是当铺典当东西啊,这越值钱的东西都可以在当铺里卖了,这酒可不是一个道理?”
侯南一笑,脸上的疑惑之色消除,再次拱手道:“是老朽冒昧了。”
九重瞥了一眼侯南,摆摆手:“不用这么多礼,我看你一口一个老朽,这是还有心结啊?这么多年了,还想不开,难不成你是最近才?”
侯南脸色一变,露出尴尬之色,嘴角微微颤抖,也不知作何回答。
九重哈哈大笑走进当铺,似乎毫不在意自己方才戳破了侯南的面子,自顾自地检查起自家的店铺。
附近的店家一开始也是上来恭贺了一翻,更多的是想探一探这位东家背后的底细,毕竟在这个地方能够盘下一个铺子可都不是一般的人物。
没想到的是,九先生一开口便是问大家有没有好酒,都可以拿来典当,一时之间,九先生就被传为了“酒先生”。
时间久了,九重自己也习惯了这个称呼,他自己也是懒得反驳,反正在他看来,无论是九先生还是酒先生,都是一回事。
酒先生这个称呼在永安街传开后,大家都知道在最为繁华的永安街正中心,有一家仙人醉当铺,当铺老板就是爱酒出名的酒先生,至于他真正的名字,刚开始还有人戏谑九重就是酒虫,时间久而久之,街里街坊似乎都忘记了他的大名,纷纷称呼他为酒先生。
至于侯南,也留了下来,成为了这家仙人醉当铺的掌柜,和别的掌柜不同,仙人醉的生意一开始还算热闹,大家都拿自己家的好酒想看看能不能卖个好价钱,结果酒先生一种都没看上,大家觉得酒先生就是喜欢酒,宁愿花钱也不肯给他们典当,时间久了,也就没什么人光顾。
生意还是有的,在十年间,仙人醉的确做过生意,并且每年都有几单,可是街坊们却并不知情,只有侯南和九重自己知道,这几单生意都是和灵酒有关。
也正是因为九重看上的都是灵酒,侯南知道这个男人的身份恐怕远超自己的想象,便安心在仙人醉待了十年之久,并在开店不到一年的时候,带回来一个不满一岁的婴儿,取命小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