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王府,赵秋萦气鼓鼓的看着眼前气定神闲的男人:“我二哥知道你留我过夜,定要活劈了你……”
萧樘饮下一口茶水语气轻淡:“他若能进这里,我引颈待戮。”
赵秋萦:“你不怕?”
萧樘:“有何怕?赵明宪护短是出了名的,可不是什么短他都能护的,自以为有才便横行平阳?呵呵,迟早要跌跟头。”
赵秋萦:“我哥昔日一介布衣时便胜的过平阳满城金玉带!”
萧樘面色一沉:“这一句话出了这个屋子便再也不许说!”
赵秋萦终于感受到什么是威严,她不由得身体后倾,萧樘也意识到自己语气过于重了些无奈一笑:“平阳云彩多,自然风雨也飘忽不停,今天这片云还在天上飘着,说不定明天就沉到你头上,所以有些话只能听不能说。”
赵秋萦吐出一口气趴在桌子上:“明天就是重阳了,你不打算让我走?”
萧樘:“含泪回家?”
赵秋萦顿时面色一红,想起茶楼那男子又气上心头:“哼!”
萧樘笑着摇摇头出去了,他刚来到门外一名太监便小步上前:“回禀王爷,七皇子来了,在前堂等着见您”
萧樘吸了一路气,最不省心的人终还是找上了门,他不怕赵明宪对赵秋萦的宠溺,可萧懿瞻对赵秋萦的痴情委实令人头疼。
王府前厅,一白衣男子站在堂前看着堂上明世通达的牌匾若有所思,以至于萧樘来到他身后也浑然不知。
萧樘请了请嗓子,萧懿瞻惊醒过来连忙回头见到是萧樘便拱手行礼:“懿瞻见过三哥。”
萧樘顾自坐上堂上右椅:“你怎么来我这了?所为何事?”
萧懿瞻抬起头来目光躲避着他,不敢直视:“近日读史,所获一难解之处,百思不得,特来请教三哥。”
萧樘摆了摆手让他坐下:“有何不解之处?国子监众师不得答?要来问我?”
萧懿瞻:“这几日因宫中的事,国子监奉皇帝命暂闭学门,懿瞻也不忍打扰申老,思来想去,也只能来找三哥了。”
萧樘:“那你来的还真是巧,说吧。”
萧懿瞻舔了舔发干的嘴唇:“是唐书一册关于广靖王北上勤王的事。”
萧樘微微一笑暗想道:“这家伙文章做的挺足,明明惦记着人,还要拿书上的事来旁敲侧击。”
萧樘点了点头:“来人,看茶。”
萧樘饮下一口茶水后稍加思索道:“此篇是唐书广靖王传,以暗指唐皇昏庸的后记,是为野史,不在正书中,书中记载唐睿皇沉美色而远贤臣,近小人而疏朝政,导致民怨四起,起义不断,以致广靖王发兵京师号称勤王,但书中另有一言,便是广靖王之所以反唐皇是因为唐皇身边那名宠妃,为一女子江山颠倒,为一罗裳山河不复,故后人曰玩物丧志,玩人丧德,又有娇艳女子,蠹国病民之称。”
萧懿瞻点头称道:“的确,但三哥,女子与江山何足称道?”
萧樘深思着,许久他笑了:“你以为呢?”
萧懿瞻:“懿瞻不才,自以为江山不及美人妆!”
萧樘:“放肆!你欲何如?”
萧懿瞻:“三哥心存天下,懿瞻俗人一个愿采月下莲花自此游荡江湖。”
萧樘:“萧家子弟都怎么了!一个个毫无大争之心!”
萧懿瞻面露坚毅之色站起身来拱手:“请三哥成全!”
萧樘站起身来踌躇之间便已经有了主意:“江山与美人我若都想要呢?”
萧懿瞻无奈笑了笑:“三哥!懿瞻不才,那这天子一杯羹,我便也要争上一争了!”
萧樘:“也好!那个位置岂无枯骨做伴!”
萧懿瞻站起来:“三哥,未出阁女子待在王府总有不妥。”
萧樘:“她在里面带她回去吧。”
说完,萧樘大步走了出去,萧懿瞻目光看着他的背影变的深邃……
兵部,申参游罕见的坐在首位,目光从众人身上依次扫过,赵明宪站在众人末尾,许是被屋内寒甲刀剑所影响竟不由生出一股戾气,平日那圣贤文章所养成的儒家正气倒消散无终。
申参游:“诸位,战报到了,龙灯高升!国难当头,惭愧!老夫不能再和诸位驰骋疆场了!兵者死沙场乃本分,几位都交代好后事了吧?”
一将出言:“申老!我等皆有战死保国之心!全凭申老调度!”
众将齐言:“战!战!战!”
申参游站起身来,隐藏多年的杀气蓬勃而出:“犯我大萧!必以血偿!”
申参游:“李宗锦!南方战事吃紧,战报言大楚兵卒过十万不等,领兵将军为大楚三军统帅邓子艾!你怎么看?”
李宗锦:“枯木老朽,自仗半部兵书也敢横行天下?末将请金令箭,调淮江二地守城司,备寇兵数万即可破此敌。”
申参游:“圣上已准许兵部全权处理战事,老夫便为你请金令箭,淮江二地各处兵马任你调遣,令钟城,张何二将前往淮右助李宗锦抵御国敌!”
三人握拳:“我等领命!”
申参游:“钟老将军!”
钟权慢悠悠站起来:“申老。老将在。”
“南楚师老兵疲不足为虑,可北国秣兵历马多年,加上新君继位急攻猛进甚是险峻,且来的是大将刘禹锡,正值当年,用兵如神!如何解?”
钟权笑了笑捏须:“黄口小儿罢了,老夫只消令旗一挥,任他灰飞烟灭!”
赵明宪:“就势而言,北国虽然内乱不止,可周子有言:阴极往胜,势必归阳,此次北国定会全力以赴,刘禹锡虽年轻但其父五征塞外,其兄官拜骁骑将军,家风如此,刘禹锡虽为寡名但定非等闲视之之辈!”
钟权斜眼看着赵明宪横眉立目:“汝是何人,也敢擅议战事!”
申参游:“汉升,这是赵明宪!皇上钦点随军出征的参军。”
钟权冷笑一声:“今来朝野传的沸沸扬扬的锦衣阎罗?”
赵明宪:“同僚茶后笑谈。”
钟权不再与赵明宪搭话转身看向申参游:“有多少兵马供我调遣?”
申参游来到钟权身前握住他的手:“这次汉升的天府军可以派上用场了。”
钟权压低声音在他耳边道:“你放心?”
申参游笑了笑:“胡相都放心,我有什么放心不下的,惭愧,老夫虚长你几岁。都是在尸山血海爬出来的,而现在老夫也只能壁上观了,不过这次有汉升出征我做梦都能笑醒。”
这句话就让人浮想联翩了,藏着敲打,隐着忠告,申参游到底是在官场浮萍多年,这几句话就让钟权陷入了深思当中。
申参游回到首位:“出征的日子定下来了,有点紧不能为各位摆送行宴了,诸位各尽其责,回去筹备吧。”
李宗锦站出来:“申老,在下有一事。”
就在众人打算告退的时候,李宗锦的话让众人纷纷注目。
李宗锦:“是为淮右粮饷一事。”
申参游:“我倒是忘了,这还是按胡相那日君前议的法子办吧。由北境调粮送往淮右。”
李宗锦:“大战在即,北境调粮一事过于损耗时间,时间一长,恐军心不稳。”
申参游:“你以为呢?”
李宗锦:“汉蜀远离灾祸,且乃鱼米之乡,物产丰富,不如先由汉蜀调批军粮送往淮右,以解燃眉之急。”
赵明宪闻言心中明了,这句话应是对自己说的,谭华现任汉蜀任巡抚,与曹和都是胡丘明派往汉蜀的封疆大吏,这句话恐怕申参游早与李宗锦商议了如今提出来不过借自己的口说于胡丘明。
想到这赵明宪暗笑二人世故,竟卖弄这等小聪明,可笑后他便感到无奈,自己竟也成了党争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