歇息好了之后,老高就启程回了吴江郡,这边紫菀母女二人在客栈休整了两天,也准备启程去陵州,因为之前听到老高说陵州常闹匪患,她们还心有余悸,于是想着要是能有过路的一起去陵州,那便搭了伴也好,于是托店小二帮忙留意,还真有一个商队去京城,路过陵州的。于是紫菀给了小二几钱碎银,托他从中牵线,果然见到了商队的领头人。这是一队贩茶叶和丝绸去京城的,领头人姓陈,大家都叫他陈老板,是个矮胖的中年人,为人很和善。一听说紫菀母女二人要去陵州走亲戚,想和他们结伴,很爽快地就答应了。紫菀为了能够隐姓埋名,已经将名字改成了葛桑美,而邹嫂大家都称她葛大娘,母女二人算是以新的身份开始了新生活。
按照陈老板的规划,他们这一行十几个人因为有货物,所以还是走不快的。预计要用半月的时间,从临州经淮州,亳州,阜州才能到陵州。桑美母女和商队中的两位女眷同乘一辆马车,她们是陈老板的夫人和女儿,这趟跟着商队一起是去京城拜访亲戚,也正好能跟着陈老板游玩一趟,一路上彼此互相照顾,相处的也还算不错。陈家小姐叫陈雅静,比桑美小两岁,还有些小孩子的顽皮,虽然名字又雅又静,但人却一点都不符合这个名字。她总是想去外面骑马乱跑,歇息的时候拉着桑美到处跑,不是摘花,就是看蝴蝶,蜻蜓那些。桑美一天天地被她带着跑,也感染了她的快乐,也开始忘记乡愁,慢慢打开心扉,从心底真正开心起来。虽然现在她依然是白纱遮面,但在相熟的雅静看来,桑美的疤一点都不吓人,有时候她小孩子脾气上来,非要去摸一下那疤,桑美无奈也经不住她央求,只能摘了面纱,让她看,孩子一脸心疼的模样,每每看得桑美心里难受。雅静还总是隔三差五地问桑美伤疤好些了吗,桑美心说哪有那么快,又感动又无奈。
“桑美姐姐,你跟我去前面摘花吧,听说咱们要在这里歇好一会儿呢,我想去转转,这么干呆着太没意思了。”一行人路过亳州的时候,在林间歇晌,雅静又坐不住了。桑美虽然也想休息一下,但没办法。陈夫人和葛大娘见两个孩子如此投缘都很高兴,也就由着她们去了,只叮嘱不能跑太远。一路走下来有雅静在旁边插科打诨,桑美觉得自己都开心了很多。
“桑美姐姐,你能告诉我你脸上的疤是怎么来的吗?”两人坐在溪边看着河水的时候,雅静问出了一直好奇的问题。
“这个啊,姐姐不小心摔倒,撞到了桌角,所以划伤了脸才会有这么大的疤,所以雅静你不能乱跑的太厉害哦,不然你也会伤到的,知道吗?”雅静明显是不信她这个说辞的。
“你骗人,难道你是摔倒摔到钉子尖上了吗?我娘说了你这肯定是利器划伤的,怎么可能平地摔一下就这样的。”陈夫人果然是心明眼亮之人,还有雅静这个小鬼精灵也是不好骗。桑美笑笑。
“怎么伤的都没有关系,如今伤口已愈,这疤是在提醒姐姐凡事要小心,不可鲁莽行事,也没什么不好的。”
“可是这样不好看啊,万一以后你心仪之人因为容貌而不想娶你或者不敢娶你,你不是可惜了?”
“你这小脑袋里面都想什么呢?”
“桑美姐姐,要不你嫁给二娃吧,这样你就可以跟着我们一起去京城,咱们就不用分开了。”二娃是陈老板的小厮,桑美心说这孩子真会乱点鸳鸯谱。
“好了,你别净想着牵线搭桥怎么拐我走了,这会儿应该歇完了,咱们还得继续赶路呢。”适时地岔开话题,桑美忙牵着雅静回去了。
一行人重新启程奔赴阜州,再有两天时间就要到陵州了,雅静知道要和桑美她们分开,现在更是时时刻刻都跟在她身边,众人都取笑她是桑美姑娘的小尾巴,她也不以为意,从小到大都是跟家里这些人混迹在一处,所以倒还很适应大家在一起的状态,尤其和桑美特别投缘,所以非常粘着她。过了阜州就到了陵州境内的肴山,再有半日的路程就要到陵州的州府济城,这一路都挺顺畅的,没有遇到什么麻烦,但是近了肴山,桑美明显感觉到大家似乎都紧张起来了,守夜的人也轮换的更勤,桑美就觉察到有些不对劲。消息灵通的鬼精灵雅静给她解了疑惑,说是肴山附近有闹流匪,会抢劫商队,所以他们到了肴山附近都把值钱的东西收起来统一保管,还把货物都归置了一下,而且又捆绑得更紧实些。整个商队的人都很紧张,弄得桑美也紧张的很,晚上也睡不太好,谁知道怕出事还真出事了,在他们进入肴山半日之后,就遭到了一伙人的拦截。为首的是个看上去三十多岁的汉子,虽然没有满脸横肉,凶相毕露,但给人的感觉还是凶恶无比,一帮子人能有三十多,有些是步行,有些是骑在马上,看样子包抄陈老板的商队是绰绰有余的。
陈老板眼见着困境在前,不得不硬着头皮上来搭话。
“各位好汉,我们只是普通人家,途径此地并不想过多打扰,希望各位能行个方便。”
“好说好说,你们这一行人青壮年居多,还带了这么多箱子,人嘛我可以放走,但是箱子要留下,我呢只图财不害命。箱子留下你们可以走,明白了就照做,绝不为难你们。”
“你看我们这真的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还请好汉高抬贵手吧。”陈老板就差给他们跪下了,从前也遇到过劫匪,但每次都是小来小去就解决了,这次好像不太好处理。
“好汉,这样,我这里呢有些散碎银子,给兄弟们喝顿酒吧,我这实在是没什么东西好孝敬的。”
“你这人一点都不老实,我说了东西留下,你们可以走,如果你不答应,那就都别走了。这么点儿银子,你打发要饭的吗?我答应,你问问我那些兄弟答不答应啊,啊?兄弟们?”
“不答应……”一群匪徒异口同声。
“这,这怎么是好啊,小老儿也要养家糊口的,请好汉绕过我们吧。我这些东西不值钱的,好汉们拿去也是没用的。”这时队伍里一个年纪稍微小一些的匪徒出来道。
“你倒是说说你这是什么东西,我们用不到?我们寨子还没有用不了的东西。”
“是茶叶和丝绸。”一听说这两样,这帮匪徒眼睛都红了,这些可都是好东西,能卖上大价钱,听着商队的人口音是南方的,南方的丝绸和茶叶更是比别的地方品质好,今日算是捡着了。本以为说好的货留下人可以走,可这个时候雅静突然从马车上跳下来,为陈老板的货物抱不平。
“你们这些悍匪,凭什么要我爹爹留下货物,这些都是我们辛苦运来的,也没多少,我们还指望这些货给伙计们发工钱呢,你们把东西都掳了去,难道让我们喝西北风吗?”雅静一个孩子不明白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她就这么突然跳出来把桑美吓了够呛,赶紧想要跳出来拉她,索性也跟着下了车。这下倒好,队伍里仅有的两个年轻漂亮的姑娘就这么暴露在匪徒跟前,这下可惹了大祸。
“哟呵,大当家的,你看看,这两位小姐倒是比那货物更难得啊,是不是?”一堆人取笑声此起彼伏,他们口中的大当家也是仔细打量着桑美和雅静二人。雅静一身嫩绿色的衣裙,整个人透着朝气,此时一脸怒容,倒让人看得想近亲她。反观桑美,一身素白衣裙,白纱遮面,一头黑发用普通的木簪绾起,犹如嫡仙下凡一般,着实惊艳。
“哈哈,没问题,反正我儿子还缺个娘,一次带回去俩,他肯定会高兴的,给我连人带货全部带走!”一声令下,匪徒们就包抄上来,眼看着姑娘们要被掳走,陈老板倒是有些急了。
“各位好汉,绿林道上我也听过不少名号,不知咱们这是哪个山头的兄弟?货我今日可以全部奉上,只当这一遭白走了,但两个孩子绝对不能带走,如若你们一定要走,大不了拼个你死我活!”
“哟哟哟,这又是何必呢,老哥哥,这两位姑娘看着着实是美貌动人,我若收了去,还得尊你一声岳父,岂不是两全其美。你又何必如此不管不顾置所有人于险境呢,是吧?识时务者为俊杰嘛。哈哈哈哈哈……”陈老板一听就直冒冷汗,这人知道他的来路,如若今日不能得偿所愿,想必也不会轻易放过他。既然如此那就更不能屈服了。
“笑话,我们堂堂七尺男儿,怎么能将弱小弃之不顾,简直荒谬,你们要抓就抓,要杀就杀,我绝对不会把她们交给你的。你们这些匪徒,整日不学人做正经的营业,打家劫舍算什么本事,简直败类。”陈老板此刻已经是怒不可遏,破口大骂,但这些匪徒似乎已经听惯了,完全不以为然。
匪首一扬手,其他匪徒都围了上来,陈老板众人已为鱼肉,只能被迫跟着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