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绵三天的大雨终于停了,可暴雨过后,天并没有放晴,天上的乌云依旧浓郁,给人一种压抑之感。
县里的栾曰喜没有这样的感觉,不但没有,还异常的兴奋。
在见到王保国的那一刻,他就跟看到了一张任命书一样,两眼闪闪发光,恨不得将保国同志捧到手心,含到嘴里。
不过,这么恶心的事,栾曰喜不会做。就算他想做,王保国也不会答应。
在见到栾曰喜的时候,王保国是一脸的懵逼。
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么快就能遇到栾曰喜,更没想到这个年轻人会如此刚强,冒雨走了五十多里路来到这里。
王保国也不是傻子,知道栾曰喜这么做肯定是有大事,所以很快就接见了他,并问明了他来这里的原由。
在听完他的陈述后,说实话,王保国是震惊加质疑的。
对于栾曰来,王保国是深信不疑的。
抗战那会儿,两个人就并肩战斗过,他的人品和精神都是经受过磨炼的,不会轻易改变。
但既然栾曰喜都来告状了,王保国也不好偏袒他,再加上他也知道事无绝对,人会改变的道理,所以,最终还是决定去调查一下。
也没再多想,王保国看了栾曰喜一眼,说道:“曰喜同志,你说的这些我已经清楚,但我还是想提醒你一句,栾曰来同志也是我们的同志、战友,所以,在没有确凿的证据下,你这样就是污蔑革命战友,是要记过的。你可要想清楚了,你真要告栾曰来同志?”
记过?
听到这个词,栾曰喜微微一怔。
他没想到自己来打个小报告还会担这样的风险。
虽说记过不是什么大事,可栾曰喜也清楚,如果这事办砸了,肯定破坏了他在保国同志心里的形象。
而他现在就认识这么一个大人物,要是失去了这个助力,以后想进步那就难了。
心里一阵犹豫,栾曰喜也没了主意。
不过,当他想到昨天栾曰来跟他说话的那副嘴脸,心思彻底定了。
拼了,老三昨天的那番话摆明了就是想当二地主,只要跟他当面对质,肯定能扳倒他。
栾曰喜之所以这么想,主要是因为他也清楚栾曰来的性格和人品。
这个老三,霸道归霸道,却不会撒谎,他要是撒个谎,一准心虚。
将这一点说给王保国后,栾曰喜义正言辞地说道:“保国同志,俺确定。别说记过,只要能把这件事查清楚,俺下十八层地狱都无怨无悔。俺这次来,不存任何私心,只是为了村里的老少爷们,为了对得起你对俺的信任。俺其实也希望俺听到的是假的,如果真是那样,俺愿意接受处分。”
“好,说得好,我们就缺少你这样的好同志。既然这样,那咱们现在就去村里,好好查查。”
王保国看着栾曰喜,乐呵呵一笑。
他是真打心里喜欢这个愣头青式激进年轻人,敢揽事也不怕事,这样的同志,以后绝对大有可为。
英雄多出屠狗辈,靠的就是这种敢作敢当,敢说话没私心的优良品质。
也没再多想,王保国走到栾曰喜身边拍了怕他的肩膀,说道:“曰喜同志,好好干,我看好你。”
栾曰喜一听这话,再次激动了起来,但他没有立马表现出来,而是一脸郑重地说道:“保国同志,有你这句话,这次就算处分的是俺,俺也无怨无悔。”
“好,那咱们现在就去看看,早点把事情调查清楚,对谁都有好处。”
也没再犹豫,两个人一前一后出了办公室,然后上了一辆吉普,快速向鹰爪村赶去……
鹰爪村内,再次恢复了往日的悠闲。
一群人换上秋装,三五成群站在一起聊天扯皮。偶有几个孩子嬉闹追逐,大人们便笑骂几句,然后叮嘱道:“你们几个兔崽子可别去东岭河,听你们三爷,不然发大水把你们冲走了,可没人管。”
孩子们听到这话,哪会当回事。
本就是初生的牛犊,别说虎了,就是天王老子站在他们面前,他们都敢去揪几根胡须。
也正是因为这样,以栾尚亮为首的几个孩子在商议了片刻后,毅然决然地向东岭河跑去。
他们想去摸鱼,更想看看发大水到底是什么样子。
与此同时,拦河土坝在经受了三天的风吹雨淋,再加上暴雨让水位高涨,终于达到了最后的承受点,正中位置一块黄土悄然落下,接着,不急不缓的水从那里渗出,渗出的速度越来越快,水流也越来越大。
哗!
又是一大片黄土落地,这一下,土坝上终于开了一个口子。
纵观东岭南山的拦河土坝在这一刻全线坍塌,汪洋打水一泻千里,带着无匹的气势,凶悍地朝着下游奔涌而去。
水如洪荒猛兽,在它面前,一切皆是蝼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