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煊想,前些日刚得手一批官银,不该缺钱的。多半是想试探他。
邱洪良捻着胡须,眯着眼睛说:“就讨个吉数,八百万如何?”
慕容驰一愣,这不是狮子大开口吗?但也只得说:“好,我回去处理好宫中事宜,就派人送过来。”
邱洪良呵呵一笑,“好,爽快。来喝酒。你们也别看着,一起干。”
众人举杯。邱洪良把灵月和圣东想对慕容驰说的话都说得差不多了。他们也就不必要再和他谈什么。白炎峰一直沉默,对碧煊完全死心了。
酒席过后,邱洪良和灵月到了中厅,叫来碧煊。
邱洪良对碧煊说:“我相信你的做事能力,但也忍不住叮嘱你处处小心。对慕容驰也要适可而止,别太为难他。不管怎样,他才是你真正的夫君,以后也要相亲相爱,永结同心。”
碧煊垂泪,再次拜谢师祖,说:“师祖,您和师父就是碧煊的亲人,您二老千万保重身体。一定给碧煊膝前进孝的机会。”
邱洪良也动容,多少年不动感情,在碧煊面前也有些失态,说:“妮子,我们练武之人,身体都好,只要你时常来看你师父。时常把师祖挂在心上,老夫再无苛求。看着你过得幸福,我们也开怀。”
“师祖。”碧煊趴在邱洪良腿上,大哭不止。
第二天,众人相送。邱洪良和灵月在最前面。碧煊和慕容驰跪在二人面前,磕头告别。慕容驰也很感动。碧煊更是流泪不止。一步三回头地下了山。
慕容驰的亲笔书信由金鹰派的弟子送出,告诉柯鹏飞将会在七月初五密秘抵达皇宫。让柯鹏飞转达给皇上,并可安排一切。
郊外人烟稀少,碧煊策马飞奔起来。她白马白衣,头发飘逸,甚是好看。从声音上她能判断出慕容驰的汗血宝马紧跟其后。其实按理说,他的马完全能超过她,只是他不想超而已。
跑了两个时辰,终于来到一处溪边。碧煊洗了脸,也让马饮水。慕容驰负手站在她身后,不语。
正是傍晚时分,远处星星点点的房屋上,炊烟袅袅。大片的土地上,三三二二聚起了几个布衣的农民。他们说笑着,抗着锄头,向对面的几处低矮的房子走去。路上迎出两个女人,各自走到自己的男人身边,接过男人手中的陶制饭罐,又疼又爱地为男人擦着汗水。几个邻家的四五岁的孩子,在大人身边藏猫猫似的嘻笑跑跳着。
碧煊看得呆了,虽然也并不是想过那样的生活,但那种无忧无虑的闲适,清清纯纯的真情,温温脉脉的祥和。感染了她。眼里浮现出羡慕之色。
“如果你愿意,我们就不回去了,找个地方隐居起来,也可以过那样的生活。”慕容驰温和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碧煊措手不及。
不,我不想过那样的生活,太过平淡不惊。十九年的日子,我的生活注定了离奇,注定了风波不断,注定了坎坷崎岖。我不后悔,也不懊恼,而且庆幸。又有几人能有我的人生这样波澜壮阔。有几个女人有我这样的美貌,武功,才艺,还有我的身份。我会按着天意走下去,那也是我想要的生活。我身边的这个男人,是未来的国王,只要他不负我,我定会在他身边保他护他爱他疼他。
想是这样想的,但碧煊还是冷脸。“你舍得太子之位?虽然从来没见你争什么,但我知道,你很在意。”碧煊从包袱里拿出两个棉布小垫,将其中一个放到大石头上,坐在上面。另一个扔到一边。慕容驰淡淡地笑着把垫子捡起来,放到碧煊身边,不顾碧煊的白眼,愣坐下来。
“小的时候,父皇很疼我。但是他很忙,照顾不到我。皇后在父皇面前对我很好,但背地里就不一样了。我从小就知道她不喜欢我,也不是真正疼爱我。我立志要做得比哥哥和弟弟都好。即使不能成为真正的皇帝,也要成为国之栋梁。这就是我在意太子之位的原因。不是我喜欢当太子,而是要证明给别人看。”慕容驰道出心底的隐痛。碧煊感慨,看起来衣食无忧,娇宠专横,内心又是那样的寂寞。再怎么霸气玩劣,眼底还是一片冷寂,原来症结在这里。
停了一会儿,他接着说:“其实,在皇宫里,我觉得我很重要。走出来才觉得没什么。若能与心爱的女人做一对闲散的夫妻,过平平淡淡的生活,也是人生一大乐趣。”他平静地看向碧煊,眼神里是从未有过的温和与释然。
碧煊不置可否,站起来说,“走吧,再不走有可能找不到住处。”说完,收拾起东西,飞身上马。缓步向前跑去。
没有得到答复也没关系,因为慕容驰看到碧煊的眼睛已经不如之前冷漠了,他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进了一座城,天黑下来。二人进了一家客栈。柜台上见男的英武,女的飘雅,自然不敢怠慢。忙上前问:“二位是打间,还是住店?”“住店。”慕容驰说。
伙计满脸堆笑,点头哈腰说:“二位客官来得正好,还剩一间上好的客房。”
没等慕容驰说话,碧煊先说了,“要二间。”
伙计先是一愣,面露难色,但还是笑着说:“真对不起二位,客房只剩一间了。您看?”
碧煊转身就要走,被慕容驰一把拉住。碧煊不高兴地甩开他的手。
伙计哪肯放过上门的生意,忙说:“附近就我们这一家大的客栈,天色也不早了,若再找下一家可能得走了子时了。再说,就算您去了,也不一定有客房。”
慕容驰笑着说:“娘子,吵了两句嘴也不至于和我分开住吧?人家伙计说得不无道理,走吧。回房再好好给你陪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