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势十分危急,而宰相深感退无可退,即使兄弟爷子相残,但为了他多年的经营与韬光养惠晦,也在所不惜,也容不得他有别的选择。
在他的耳边似乎已经是震天的杀声,眼里尽是千里狼烟,尸横遍野,当然也有金光闪闪。势不宜迟,宰相吩咐管家,马上请白虎将军,就说有要事相商。
而就在这个时候,门外一声嘶鸣,家丁来报,白虎将军到。
看来两人心有灵犀啊。
来的正是时候,宰相吩咐下去,闭门谢客,门口看紧着的,且严令,任何人不得靠近他的书房。而他本人带着白虎将军进了书房,又从书房的一个暗门走向另一个长廊,弯来绕去,到了另一个更小一些的书房。来过这个隐秘书房的,在今天之前,只有宰相张宝昌一人,也只有张宝昌一人知道这个地方的存在。
别看白虎将军是他最喜爱的儿子,但在这宰相府,有很多他不知道的地方,更别说去了。
这弯来绕去七扭八拐的,随着步子的延长白虎将军意识到,今天非同寻常,比他料想到的要更为严重。
张宝昌一路上一言不发,只身进了书房,手径直伸向那本《孙子兵法》,但动的却是旁边的另一本《史记》。
书架发出一声闷响,先向后移,深入墙内,然后再向左转,再向下缓缓退入地面,墙上依次露出几级台阶,台阶的深处若明若暗。
白虎将军跟着张宝昌走了下去。
再拐过一个弯儿,走过一段狭长地带,眼前豁然开朗。
房间很大,随处都是大大的箱子,还有几处用白布盖着。
“打开箱子!”
张宝昌吩咐一声,声音低沉。
箱子一个个打开,房间里一下子金光闪闪,竟是些金银财宝。最后一个箱子打开,白虎将军一下子愣住了,里面不是别的,不是金银财宝,胜似金银财宝,没有人不认识此物,也没有第二个敢拥有此物,那就是只有天子才配的龙袍。
张宝昌向前一步,伸手拽着白布的一角,用力一掀,更是金光四射。
呈现在白虎将军眼前的,是一件宠然大物,晃的人睁不开眼睛。看到龙袍,白虎将军应该有所预料,但他没想到,这个宠然大物,分量之重,雕琢之精,气势之恢宏。
白虎将军深呼吸,迅速整理一下衣服,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额头点地,高声一呼。
“儿臣叩见父皇,愿吾皇万寿无疆,愿为父皇赴汤蹈火,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张宝昌稳稳地坐在给自己定制的龙椅上,面色又神气,又是凝重,看着眼前的这个自己最得意的小儿子,五味杂陈。
对他来说,这个时候来的还是早了些,他还是希望更长时间的观察,更长时间的准备,最好是顺理成长,最好是水到渠成,最好是有人众星捧月,最好是众望所归。
可是如果现在不出手,这些长期的苦心经营都要功亏一篑,甚至连他张家都要遭灭门之灾了。
“我儿平身!“
张宝昌亲自将自己的儿子白虎将军扶起,拽着他,两人一起回坐龙椅之上。
“你的哥哥上京起事已无可避免,燕云十六州分明是他的囊中之物,势如洪流,怕是要剑指汴梁啊。“
“孩儿该做些什么,敬请父亲吩咐!”
白虎将军起身,拱手拾礼,非常的虔诚而又坚决,绝对是一幅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的样子。
张宝昌两只大手轻轻地仔仔细细地抚摸着身下的龙椅,爱不释手。
“按常礼,这么大的事情,为父应当马上入宫,禀报现在的皇上,并主动请缨,亲自统兵,主动出击,可是,可是……”
张宝昌不太情愿地站了起来,看着眼前的白虎将军。
“可是,这起事的不是别人,而是你的哥哥,如我提出带兵出击,定会被那些别有用心地人说成是里应外合,这一切分明是早有预谋,但身为宰相,如我不提,又会被认为是对这上京侯的放任纵容,这是为父的为难之处,更担心各种暗流趁此机,沆瀣一气,怂恿皇上,孤注一掷,就在朝堂之上,对你我动了杀机。”
“这么大的事情,想必皇上已经知道了,如果宰相此时不速速入宫禀报,恐怕更会让人怀疑,让皇上起疑心,这合谋一说,不是也是了。
“以你的意思,为父须尽快进宫禀报了,可又让谁带兵出征呢,难道要让那些群臣商议,让我们的对手推举?“
张宝昌背着手在地上慢慢地打转,一边紧盯着自己的儿子。
“以孩儿看,必须让我们的对手推举领兵之人。“
“哦?!“
这个说法满新鲜。
“上京侯征战南北数年,玩政治是个外行,但治军有方,在军中可以说只知将军而不识皇上,更何况军中猛将如云,如今以燕云十六州为依托,更是如鱼得水,
,气势如宏,而当今之朝廷相对孱弱,不管谁来带兵出战,都难以抵挡上京侯的金戈铁马。“
“以你的说法,那这个朝廷岂不是名存实亡,你我父子岂不是要束手待毙,你那哥哥的野心你不是不知道,他进入汴梁之日,便是你我赴死之时啊,你难道?……“
“功高震主,私欲膨胀,图谋不逆,历来为世人所不嗤,但当前军事实力对比悬殊,以孩儿之见,还是以退为进的好,一方面拼力维护当今朝廷,护佑当今皇上,勤王护驾,以尽为臣之责,另一方面以朝廷的名义召集各方力量,瓦解叛军,平定叛乱,借朝廷之力铲除异己,到那时,父亲大义灭亲,谣言不攻自破,才是水到渠成之时啊。“
张宝昌一下子高傲地扬起头来,这个白虎将军看来是愈加成熟了,思维缜密,收放自如,眼光更是变得老辣起来。
张宝昌不禁拍了拍白虎将军的肩膀,哈哈一笑。
“那以你看,这个非常时刻,谁又可担当这领兵出战之大任呢?”
“父亲的人,此时不宜推举,以免受人以柄,太师一党虽说已今不如昔,但余威尚在,且太师更不会偃旗息鼓,也不能推举,以孩儿看,以不偏不倚之人较为稳妥,您看宣院徽宣使曹沫曹大人如何?“
这个白虎将军看似深居简出,可对这朝廷上上下下却是了如执掌。
“曹沫曹大人,为人正直,博学多才,能文能武,不善言词,和谁都走的不近,又渐得皇上的器重,的确是一个难得的人才啊,还是我儿有眼光,好,且随我即刻觐见皇上,你我要唱一台大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