宰相大人笑了,笑出了声。
值此胜券在握之时,他怎么却变得紧张起来,甚至有些神经兮兮,草木皆兵呢?皇后娘娘,哼,在唐地贵为未入洞房的皇后,可在这汴梁,她只不过是唐主呈送的贡品,就是一个活物,准确地说,就是一个祭品。这也算是他张宝昌最馊的点子了,一来挑拨周与唐的关系,逼其忙中出错,为一举拿下江南埋下口食,二来就是借此羞辱唐主。
这样的一个女人,能成什么气候,要学了大唐之武才人,登上皇后之宝座,再攫唐之皇位,成为又一代女皇,哈哈,可笑。她有什么,在他张宝昌的地盘上,她靠谁,几个由唐地入京都的游客?靠她的那个王爷老爹,只知填词谱曲的主子,非老即残,不堪一击的江南之军?已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的囊中之物,哪里来的气魄,节外生枝?给自己找一个女主子?开什么玩笑?
荣阳公主,本来就是送于有名无实之周天子的美色,让其更加乐不可支,而她正好凭着自己的美色,借机上位罢了,怪只怪前边的那上皇后娘娘愚不可及,装神弄鬼,断送了自己的前程,把自己送进了冷宫,把她人送进皇上的怀抱。
皇后娘娘,仅此而已。等他张宝昌面南而坐时,可以保她这个皇后娘娘。不,不,前朝之皇后,顶多做他的一个爱妃,这已经是隆恩了。
这么想来,这个黑衣人事件,应该是内讧了,有些人为了抢几个高官厚禄,已经迫不及待了,不仅在他张宝昌这里表忠心,而且使出下三赖的手段了,反正可以将这些脏水泼到那些旧臣贼党身上,泼到那些对张宝昌心怀不满的人身上。
想到这里,张宝昌顿时轻松了很多。
既然是坏事,那何不将其变成好事呢。这件事肯定已经传到皇上的耳朵里,他何不借此大做文章呢,来个投石问路?我到要看看,皇上这会儿又唱什么戏,怎么唱,皇后娘娘又如何出谋划策。
而赵普作为封赏大典筹备之首辅,这件事责无旁贷,张宝昌一定要牢牢地将其与自己捆绑在一起,让其与自己一道入宫,觐见皇上。
宰相大人并没有差人去赵普府上,也没有下贴子,而是将轿子径直停在了赵普府的门前,携赵普入宫。
皇上听闻自己的眼皮子底下竟然出现这样的事,大为震怒。
堂堂天子脚下,车水马龙之京城,朝廷命官,死于非命,又值此大典前夜,真是大胆包天,简直是不把皇上放在眼里,不把朝廷放在眼里,皇上之天威何在,周之颜面何在?
“查,一定要严查!“
宰相张宝昌,兵部侍郎赵普,跪在地上,耷拉着脑袋。
“都是臣之罪过,忙于大典之筹备,疏于监督京城安全安排,臣,失职了,请皇上治臣之罪。“
“联治你之罪,谁又治杀人者之罪,治乱政者之罪,以张爱卿看,是何人所为呢?起来说话吧!“
张宝昌起了身,还顺便拽了一下旁边的赵普。
“以微臣愚见,无非是叛贼余孽,乱我之心不死,趁机作乱,再是封赏之时,无赏而自视有功之人,心怀不满,又担心自己官位不保,借此发泄而不择手段,又嫁祸于人,大典在即,官员朝贺,富贾云集,难免有人想捞上一把,而这个礼部的罗大人,家才万贯,但为富不仁,又绫罗绸缎的张扬,多嘴多舌,又贪酒,被歹人盯上,也就不足为奇了。“
“这样啊,引火烧身,可不管怎样,罗爱卿乃朝之官员,查还是要查的,要不然,其他官员又做何感想,事由不明,难免会多想,叛贼流寇,还是梁上盗匪,还是结党之私,搞不清楚,岂不是流言蜚语又起?“
皇上手指点着龙椅,想的满周到。
“皇上圣明,故而臣以为,此事宜外紧内松,皇上尽可颁下旨来,令臣严查,以稳朝纲,臣这边那呢慢慢地查,细细地查,当前还是以大典为第一要务,秘密加强京城之安全,凯旋宫之安全,如果真是叛贼余孽或心怀不轨之人,便可欲擒故纵,待大典之后,一网而尽之。“
“那就依你的意思办吧!“
“可否由赵普赵大人具体操持?”
“准了。”
“恩相,在下……”
出了宫,赵普想跟宰相解释什么,或者说想问什么,却被宰相止住了。
“赵大人,昨日个什么也没发生,我什么也没看见,罗大人他肥才外露,咎由自取。”
“那该如何查,还请恩相示下!”
赵普毕恭毕敬,不敢有丝毫怠慢。
宰相拍了拍赵普的肩膀,嘴唇上扬。
“刚才在皇上那儿不是已经说过了吗,放手去做吧,但是要大胆心细哟,担子不轻啊。“
起轿,走人。
看来皇上对他张宝昌还是深信不疑,或者说他还是知道自己几斤几两。赵普的表现不错,很不错。
宰相大人的步态可谓雄纠纠气昂昂,稳如泰山,非常的得意,这让赵普深信前前后后就是老贼设下的一个局。
既然是个局,那他赵普就装傻装到底,把这台戏接着唱下去,唱深唱透,让其阴谋完全败露。
不是让我查吗,那就认认真真地查,彻彻底底地查。
想到这儿,赵普快快地赶回府上,然后换了便装,直奔工部尚书贾大人府。
贾大人正在后花园逗鸟赏花呢,听管家来报,说兵部侍郎赵大人有急事要见。可贾大人不急,哈哈一笑。
“本官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出,请赵大人客厅落座,备上等好茶,哼,哼,哼。”
吩咐完了,给鸟儿再喂点儿食,赏些水。
“大人高明,大人高明。”
这鸟真是通人性,会来事儿。贾大人非常满意地度着方步,走向客厅。
“哎呀,稀客呀,稀客,赵大人怎么也不差人下个贴子,让贾谋也好准备,准备,快请坐,请坐。”
贾大人人没到,声先到了,好不热情。
而赵大人却显得紧张不安,一脸的严肃。
“事发突然,小弟只有不请自来了,这么大的事儿,怎么贾大人你还这等闲情逸致?”
贾大人先品上一口茶,还在卖关子。
“赵大人说的是前日礼部罗大人遇劫匪一事?”
“贾大人既然知道,为何……不觉得其中蹊跷无比吗,你我三人于聚贤阁叙旧,被人家撞见,说是要押入大牢,出了门,又分头而去,我却是被送回了家,莫非你贾大人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