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虎将军一边想,一边随性地走,不知觉中离开了正道,来到了一处陌生的地方,几乎被脚下的石头绊倒,抬头一看,前面似路非路。
说是路,杂草丛生,几乎看不到路,说不是路,石阶依稀可见,蜿蜒向前,逶迤而上,两边高大而密密麻麻的树木俨然遮天蔽日。
白虎将军心里就是一沉,怎么,这是要绝我的路,天意如此吗?自己怎么就走到了这里,被引到了这里?
拨开杂草又见小径,这又是不是预示着往前的路荆棘满布,险象环生呢?
再一回头,白虎将军发现身后原本好端端的路,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看来是退也退不得。
再往上看,本来的碧空无云,现在变成了黑压压中的透过树叶的星光点点。
白虎将军越是这样想,就越发的紧张。
贴心保镖眉儿,今天也被他莫名地留在了庵里,陪她的师傅静水太师。
白虎将军这会儿是只身一人,周围的风都静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远去了,鸟叫声也离开了,陪他的只有浑身的闷热。
难道这就是他心思缜密的白虎将军现在的处境吗,这就是他野心勃勃的白虎将军接下来要走的路吗,这就是他猛将如云的白虎将军往后要享有的日子吗?
哈哈哈哈!
白虎将军仰身而笑。
天将将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行拂乱其所为也。
既要灭我德培,又何以视我以台阶,既要除我德培,又何以显我于高处?
既然柳暗花明,必又是一春。
这也许就是黎明前的最后一场黑暗,皇后娘娘定是在那接天之高台上等着我德培。
想到这儿,白虎将军来劲了,拾起袍子的一角掖在腰间,捡起旁边的一根棍子,打着前边的杂草,挺身向前。
杂草间的台阶,带着湿气,领着白虎将军,时缓时急,时稳时陡,于一处石壁戛然而止。
这块石壁足够宽,足够高,完全就是一处绝壁,时时是草,处处是树。
白虎将军后退几步,以便对这块石壁进行完整的观察,他坚信这石壁的某处一定有路,或者有什么对路的标记,最起码,也得在某处写上“张德培死于此”吧。
这块石壁并不平整,而是凹凸不平,绝对是上天的鬼斧神工,风吹日晒,上面的草啊,树呀,也是自然雕琢。
不过,再仔细看,这乱中,有那么一部分草树似乎又与众不同,相比周围,颜色更深,更短一些,并且有着一定的方向,让白虎将军越看越是惊喜。
对了,把这一部分连起来,就是一扇门,而门上似乎还有一个门栓的样子。
一向沉着的白虎将军这个时候也禁不住激动万分,自己分明听得到突突的心跳。
白虎将军再三甄别,确定无疑后,慢慢走到近前,手伸向那个他看作是门锁的粗壮树枝。
仔细摸索,那不是树枝,而是树杆,树杆下面两个树根深深地扎进石壁里面,像极了锁的两个把钉在石壁上。
白虎将军深呼一口气,握着树杆,往外拽,用力,再用力,纹丝不动,好了,那就往里压。
这时候,就听一种声音,沉闷的声音,由远而近,轰隆隆,轰隆隆,极其恐怖。白虎将军下意识地缩回手。
门型的草与树,就如同劲风吹过,婆娑中,一个个竖了起来,向着石壁里面钻了进去。
一股湿气如一股浪潮,扑向白虎将军。白虎将军禁不住向后退了好几步。石壁张开了一个大大的洞口。
展现在白虎将军面前的是一个黑洞,黑到足以吞食一切想要钻进去的强烈光线。
白虎将军伸出的一只脚又缩了回去。
本想门里是另一番洞天,却不想是一片黑暗,这黑暗又会把他带向何处呢?隐藏着什么呢?
也许是绝境处才能逢生吧。白虎将军仿佛又置身于庐山那个地窖里,外面是冲天火光,里面是重重黑暗。
白虎将军整理了一下衣服,迈出一步,又一步,一步比一步紧张,一步比一步坚毅。是福是祸,是生是死,都躲不过,何不迎上去,走进黑暗,就让这黑暗将自己包裹,将自己吞食吧。
当眼前是黑暗,身后也是黑暗时,那扇门又轰隆隆关上了。
白虎将军的心跳已经跑到了嗓子眼儿。
一步又一步,一步又一步摸索着,向前。
突然,彭,彭,彭,几声连响,一处处烈火于白虎将军周围燃烧起来,张着血盆大口,狂笑声四起。
忽明忽暗,时静时动,一处处影子,忽隐忽现,时近时远。
“下面所站何人,来此作甚?“
白虎将军循声望去,只见不远的高处,一个大大的身影,青面獠牙,脸发黑,眼睛发红,身披似盔甲,身旁竖着一把巨型鬼头刀,两边皆是鬼模鬼样的,似乎就是他的打手,手里是各式各样的家伙什,连见多识广的白虎将军都叫不上名来。
“大胆狂徒,竟敢擅闯我阴曹地府,活够了是吧,大王发话,还不从实招来。“
“快说!“
“快说!“
阴曹地府!?
原来只是传说,果有此去处?
白虎将军反而镇静了,他双手一抱拳。
“在下张德培,拜见我王阎罗!“
“张德培,你就是大周的那个白虎将军,兵马大元帅,张德培?“
那高处的王,声音低沉,却嗡嗡地回响,两只眼睛无时不露着凶光。
“正是在下。“
“就是你,带着一帮弟兄,倒处杀伐,血流成河,尸横遍野,把本王这帮弟兄忙的够呛。“
“平叛乱,却贼寇,定国安邦,乃为臣之本分。“
“哼,好一个定国安邦,还不是将那些草芥之百姓当成了你功成名就的垫脚石,踩着成千上万之尸骨,实现你勃勃之野心,怎么,还没杀够,到我这来搬救兵了,本王对你们阳间的那些个苟苟且且可不感兴趣。“
“哈哈,在下对阎罗王之阴间也不感兴趣,到这里来,并非在下之本意,只是天意不可违,要在下到这里走上一遭。“
“天意,天意?来呀,将那生死簿给我查上一查,看看这斯是否阴寿已尽!”
只听着,噼里啪啦一阵响。
“回大王,说来也怪,咱这生死簿上并无张德培这个人啊。”
“什么,什么,没有这个人?“
那阎罗王身子一晃。
“既非人,亦非鬼,那你是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