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龙车,又是凤辇的,一队人马,浩浩荡荡就奔太师府去了。
“皇上驾到!”
这一嗓子,着实把太师吓的不轻,这新皇上是什么效率,又是什么作派,第一天登基竟然就来造访。
惊慌失措的太师,后面跟着夫人,仆人,家丁,从门口一直跪到了厅堂。
“不知皇上驾临,罪过,罪过。”
再看后面,皇上也跟着来了,太师的表情也只有惊恐来形容了,完全不知如何应对。此种阵势亘古未有啊?!
“平身,平身!”
到了正厅,皇上、皇后上座,太师,太师夫人,再行三拜九叩的大礼。
“吾皇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
按说皇上接受为臣的三拜九叩,天经地义,可这新皇,还是非常得意,当初不可一势的太师,如今也不过是他的奴才。
“罢了,罢了,都是一家人了,坐下说话。”
皇后,太师夫人退至另一处叙旧去了,正厅里只有了皇上,太师。
“联听说宰相大人被那姓柴的亡君裹挟,去了长安,可有此事?”
皇上开门见山。
太师沉吟了一会儿,余光偷偷扫了一眼这个新登基的皇上。
“自打皇后被废,臣一直闭门思过,此事,的确不知,只是那亡君穷途末路,如此下作,也极有可能。“
“那以太师之见,他这是什么意思?“
“想必亡君觉得还用得着。”
“用的着,怎么,用宰相来要挟联?”
这用点明知故问的意思。
“那亡君此长安,无非是想把那里做了他的第二个都城,负隅顽抗,还要做他的君王,既是做君王,就得有臣子为他搭理朝政。“
皇上鼻子里哼了一下。
感情这是演戏给我看呢,这姓柴的就不怕老头子趁之危,直接夺了权,让他万劫不复,如果真到了那一步,那父子二人,一个长安,一个汴梁,可就成了势不两立的仇敌了。
“那你说说,这件事联该如何处理呢?“
太师起身,再次跪下,头点地。
“臣斗胆直言,天下已定,万众归心,此事自见分晓。“
“怎么讲?“
皇上将太师扶了起来,让他坐下说话,还让裘总管将太师的椅子挪得离自己更近一些。
“太师旦说无妨。“
“宰相看好的是二公子,白虎将军,这尽人皆知。“
没错,连皇上也心知肚明。
“何以见得?”
“当年宰相派青龙将军北击匈奴,而匈奴早已大势已去,苟且偷生罢了,真正的威胁是羽翼逐渐丰满的契丹辽,名为讨伐匈奴,实则是怕青龙将军在这京城给他惹事生非,误了他的大计,后又借亡君之名,封青龙将军于上京为侯,名为收复失地有功,实则削去兵权,让你远离了京城这个权力中心,不成想,青龙将军携义勇之师,聚仁人志士,为民请命,驱无道之君,可谓捷足先登。”
太师,就是太师,这一套一套的,皇上就是爱听。
“今,天下初定,难免鱼龙混杂,长安仍在贼人之手,皇上不得不妨啊。”
“那以国丈的意思,联,应该铲除后患?”
皇上身子往前一倾,盯着毕恭毕敬的太师。
太师赶忙起身,后退一步,低着头,一拱手,正好掩住了自己的半张脸。
“此事体大,臣不敢妄言。“
皇上也站了起来。
“哈哈哈,太师就是太师,老谋深算,这件事联就交给你全权处置了。“
说罢,皇上一甩袖,扬长而去。
太师跪在地上,直到大队人马远去,才慢慢起身,背后的衣服湿了一大片,是喜是忧,他自己也说不清。但皇上既已下旨,太师不敢怠慢,马上将自己的人在脑子里很快过了一遍,跳选得力干将,马上行动。
再说这宰相张宝昌确是被裹挟了去,随了西去的逃亡大军。前锋是樊将军手下得力干将,也就是那个接了曹沫曹将军的亮银枪,将心猿意马的将领挑成稻草人的生猛之人。
皇上与一帮大臣居中,由樊将军带队,层层保护,而后面远远的则是庞检司带着御林军押着一辆囚车,囚车里不是别人,正是罪臣,张宝昌。
这一路上,一天晴,一天下雨的,走的满辛苦,而后面的队伍与前面的距离也渐渐拉开。
尤其是庞检司和他的御林军,走的漫不经心,淫雨之下,更显得狼狈。也难怪,现在的这种情形,庞检司的心思根本不在这儿,甚至是乱的像一团麻。跟着一个逃亡之君,又有什么希望,皇后已不是皇后,太师不是太师,让他一个殿前检点司,几乎是单枪匹马,是个什么意思?
说是御林军,那可是皇上的御用军队,但却不保护皇上,而是押个犯人,万一追兵上来,那他不是成了挡箭牌了吗?
你看看这些平日威风凛凛的御林军,这会儿一个个怎么瞅,都像落汤鸡,不堪一击呀。
要是留在京城,看在当年将夫人奉上的份上,就是当不成殿前检点司,最起码可以保命。
这叫什么事?
偶尔回头看一眼囚车中的张宝昌,这个死敌,还是一幅大义凛然,甚至是怡然自得的样子,真让人心烦。
“莫非要让我因你这个遭老头子而丢了性命不成?“
“有盗匪!“
庞检司只感觉身子颤三颤,马前蹄高高抬起,一声嘶鸣。庞检司一回头,就见不远处,一队人马,如同一片黑云,以极快的速度追了上来,一个个身披盔甲,脚蹬战靴,手持长剑,脸上蒙着块黑布,只露出一对杀气腾腾的眼睛。为首一人,比其他人都要高出一节来,手里一把特大号的斧头,像是从程咬金那儿借来的,在头顶上画着一个又一个圈儿。
什么盗匪,这阵势,布局有阵,前冲有序,衣着统一,根本就是一支猛虎下山的军队。
不容庞检司多想,这一片黑云已经到了近前,与御林军打到了一处,而那个头儿,更是直奔庞检司而来。庞检司,一拽缰绳,举起他的方天画戟,仓促应战。一个大号斧头,一个方天画戟,两种兵器碰到一起,就生成一道闪电,雨点都跟着大了起来,在空中如时而聚拢,时而逃散。
如一个御林军,竟然被这一帮盗匪打的抱头鼠窜,没多一会儿,已经死伤一大片,鲜血染红的泥地。
而这殿前检点司,也别说太师瞅不上,手里的家伙什看着是不错,能把人唬住,只可惜耍它的人不是三国的吕布,所谓的三十六着,早早就黔驴技穷了。再看另一头的大号斧头,看似大唐程咬金的嫡传,但招式可比那三板斧丰富多了,力气又大,招招见狠。庞检司,根本就不是蒙面人的对手。
“拿命来!“
那蒙面人大喊一声,先虚后实,似击腹实取头,呜!
一颗人头就滚落到地上,由打庞检司脖子上窟隆喷出一股血柱,足有一丈。
主将一死,剩下的御林军,还打个什么,撒丫子,跑啊,这时候有马真好,跑的快。
大斧头没有让人追击,而是到了囚车跟前,斧头一挥,劈啪两下,让囚车彻底散了架。
“末将来迟,让大人受惊了。“
说着话,大斧头将蒙在脸上的那块黑布摘了下来。
刚才的撕杀,一点也没有吓到宰相,或者说,他更像一个看戏的。这斧头,有的面熟,听着声音也像是旧人。
“呼延灼?“
宰相认得这个人,上京侯手下五虎上将之一。
“正是在下,青龙将军派我来迎救大人。“
囚车散了架,张宝昌就坐在唯一完整的那块底板上,脖子上的枷锁不让人动。
“青龙将军是让呼延将军你来救我,还是,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