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炮亦有小醉。归而检视住处,与前日无异。
虽封为柱国公,不及搬迁入公府,此宅乃进京之日借来,多有简陋处,绝类当年宿舍。
炮一时恍惚,如昔日窃邻人鸡排一事,仍历历在目。坐于床前,思虑来日富贵,百感交集,夜半方眠。
是夜,复梦得高人,面容与炮绝类。炮试问其为何人,曰:“吾乃汝之本心是也。”
继而叹曰:“百万公爵,似威风无比,实则依然受制于人。大丈夫立于世间,当履至尊、制六合,威服四海,横扫八荒,一统天下!如何甘做小小一公爵耶?萱统将亡,大氯将兴,此则天意如此也。”
炮疑怪之,问曰:“信如是,当作何计?”
高人笑,其笑亦高,曰:“但为四字,曰经政军略也,汝可归而自与谋士商议。”
继而炮双目缭乱,见群臣伏地,高呼“欧先万岁”,天下大事汇于龙案之前,炮一一朱笔批复,舒爽已极。
翌日,炮复于巳时方悠悠而醒,顾念昨夜之梦,乃召心腹谋士商议。见何理好奇而徘徊门前,复扯嗓大呼“午时已到”,见其惊骇遁走,方谓人曰:“吾昨夜做得一梦,乃自作皇帝。真大妙也。”
官某笑曰:“信是梦中,无妨再睡片刻,好续此梦。”
炮愠怒:“汝可立归而小睡!”
官某摆手曰:“非也非也,吾梦得看戏耳。今戏文已毕,则不必再睡。”
继而见炮不语,故自侃侃而谈:“此戏甚佳!初为一锦衣百户,为人所诬陷,带枷坐于路旁,见一众男女嬉笑而去,方大悟追击,惜乎为官所阻。继而细细说来,前事曰为漕运银偷盗案,噫!此案扑朔迷离,神妙怪异,盖……”
屈奇见炮面色不佳,轻咳曰:“吾知此戏,改日再说罢。”
俟众人寂静,炮曰:“且说大计!吾今果欲谋朝篡位,则当如何?其高人遗我四字,曰经……经……,噫,吾失之也!此皆官某之罪也!”
再念数遍,曰:“或是,‘经史子集’?似是此四字,不知该如何落实?”
丁献计曰:“经者,经济也。当设计敛财,成就当朝首富,方可徐徐图之。史者,史官也。史官文官沆瀣一气,当设计令其叹服,方有施展之地。子者,子嗣也,当早立太子,则江山永固。集者,集权也,当握军政法度大权于一人手中,方显帝王本色。”
炮大喜,曰:“今可先做经济一事!当群策群力,设计圈钱自肥。”
谋划不数日,忽六寻炮,邀往饮酒寻欢,炮不疑有他,欣然应之。入青楼而不得寻欢,先听戏一台,名“老炮儿”。六笑讽炮,复见主角名“六爷”,炮反大笑。
继而击掌曰:“吾得之也!此戏假借你我二人名号,实则与戏文无关。此则人所以谓知识产权是也!当以其炉石传说,改头换面,则必大卖。”
六不以为意,曰:“吾日夜思虑,得一妙计。城北有巧匠,善作糖果,视之内有星空,精美无比。吾思虑夏倩必能喜爱此物,复以其画像装点,则无可转赠旁人,亦不得弃之也。”
炮曰:“纵受之,又如何?其乃不得已而接受此糖,非谓不得已而接受此人也。”
六一时窘迫,强自宽慰云:“‘受’字绝类‘爱’字,也算得好兆头一副!”
翌日,六携重金往而下单。不数日,其所谓巧匠者,既得重金,乃思**,出而嫖娼。
盖戏院收费不菲,此人自寻破败小巷,往某发廊而去。适逢锦衣卫扫黄打非,并下诏狱。
工匠顾念订单未成,恐有延误,乃伺机劫车越狱,为武官当场击毙。
继而其家眷为之操办葬礼,请名厨设宴、舞女作戏,喧闹三日。
留至头七,请某道长为观风水,葬于至阴至邪之地,以俟千年后化作僵尸,图谋复生。
六闻听其妙计胎死腹中,订单千年不成,复大嗟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