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炮于府中设宴,请唐建宁、周琮泉入席,议论政治理论,史称“葛门议政”。
开席时,唐建宁见周琮泉,念及葛言之事,便冷眼相对,炮乃劝酒,令诸人各抒己见。
酒过三巡,丁乃起,拜曰:“今日与诸公议政,请以方针大计为主。且容在下抛砖引玉:欧先尝言,大道之行者,当使万民衣食足而得其乐,为政首在爱民,次在娱民。可使中央牵头,大兴经济,复精修法度,使万事有法可依,则国依法而治,必无差错。”
建宁起,拜曰:“难矣。如以法治国,则必有执法者。且看肖途之事,锦衣为本朝执法机构,虽千户之间,官僚习气盛行至此,其上当何如?且论若以中枢弹压,令民众依法谋生、依法娱乐,何如民众自发耶?须知人有百样,而法度唯一,法不能兼顾,则必有受害。”
丁笑曰:“民或尔有受害,便费中央,此则因政废工,恰似因噎废食。太祖云,以经济决定政治,何谓经济耶?技术精进,引发生产精进,此谓经济。有小众群体,以‘个性’之名自我粉饰,招摇过市,或尔为君所谓‘受害者’之一。且论法度,必以无害于生产为合法,有害于生产为违法,岂欲与个体为敌?若其因个性而害国事,依法惩治之,有何不可?”
琮泉起,拜曰:“君所以谓国事者,是何谓耶?以强国富民,威震四方为国事耶?设若有西域红毛人,仰慕华夏,举家迁入,当何为?”
丁对曰:“自是无有不允。”
琮泉复曰:“设若红毛人大举迁入华夏,而汉人鄙夷之,红毛人不忿,请中央圣裁,该如何裁定?”
丁不言,建宁叹曰:“先秦时,楚人为南蛮,今南蛮之地为九州之一也。宋时,有西夏、辽、金,宋人高呼‘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言犹在耳,今皆为中华子民也。”
丁大悟,斥之曰:“红毛人来华夏,若能修习汉语,从华人之习俗,焉有鄙夷者乎?若不愿教化,兀自作怪,以其蛮夷作风,遭鄙夷而自居为受害者,岂能容之?”
建宁惊道:“吾非此意也。今人习俗,借鉴有楚、辽、金等习俗。且说西域红毛国立国亦千年有余,自成文化。若欲仰慕华夏者,须先忘本,岂不以我汉家无容人之量?”
琮泉与之对视,会心一笑,复曰:“文化之事,繁复非常。红毛人之事,为一比也。我国内尚有环保者、女权者、国学家、教徒、分桃磨镜、港人藏民等等,岂能一言以蔽之?今西夷多不敬中华,民有强国之愿,因而工党论大兴。如若有朝一日,民以自由为愿,欧先将一意孤行乎?”
炮不言,建宁起而拜曰:“今民愿以天朝上国之姿俯瞰西夷,适逢欧先有改革强国之大计,吾因是而从之。然若有朝一日,民愿以包容共存之意接纳四方来客,或愿以自成一统之势偏安世间一隅,吾必死谏请欧先更去大计。”
琮泉亦起而拜曰:“我等文官治国,皆存守成之意,务使天朝不亡耳。为官者,不可干涉民意,我中华何去何从,须看民意如何,而非权臣聚门客于斗室,数言而决也。”
建宁与琮泉惺惺相惜,拜曰:“政途艰难,能遇知己,实乃幸事。大丈夫不为儿女私情所累,当以天下苍生为己任。来日君与葛言大婚之日,吾必奉贺礼。”
而炮有不快之色,丁附于耳旁,谓之曰:“此事易耳。民岂生而知之乎?欧先只需设义务教育,复编撰教材,令小儿皆知西夷不敬中华之耻,且授以科教兴国之论,强国之愿必代代相传也。”
炮亦低声道:“此虽为上策,而吾不敢苟同。想我少年立志革除时弊,惟愿万民喜乐耳。后经桃源启发,生工业兴国之愿,以为当予民以奢。今回顾大计,或尔偏离初心,请容我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