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与门客累日协商，乃共定计。
计曰，现下虽大权已然在握，不宜操之过急。自古改革多改税法，可整改户籍制度，以作铺垫。纵观国史，凡遇改革，便多受反对，理应先查民意，借舆情力保改革之实施。
次日，炮乃当朝上奏，请设调查组，往基层考察，暗访民情，用以“广开言路，供给参考”。百官心知此乃巨变之前奏，暗生抗拒之意，无奈欧先势大，且奏折为曹铁凡精心代笔，读来文理分明，有条不紊，无有可辩驳处，此事遂成。
炮自恃无敌于朝中，乃行任人唯亲之举，令宽窄兄弟往基层查办，而令丁鼎着手调研民意，复令屈奇采访公知。
却说官宽正得知此事，自是一番大喜，且谓兄弟曰：“今往基层去，你我二人乃是钦差身份，威风凛凛，此事大妙。”
二人首访洋泾县，周遭小吏无不夹道相迎，县令得知二人为欧先门客，乃尽出府中簿册，任由查看。
官窄正见之浅笑，且谓县令曰：“吾二人不擅此道，当请书生抄录，归而交予欧先，自有专人研讨。”
县令对曰：“可。”
窄正方欲多言，为宽正所曳出，窄正疑怪曰：“来时欧先有交待，将由户部拨款，就地聘请书生抄录。今书生尚未聘得，缘何着急离去？”
宽正大笑：“贤弟竟如此不通人情！那县令既说可，我二人自去，则抄录之事便由文吏义务而作，无须费钱。”
二人大喜，乃出而勾游，见有面馆，入而进食。固觉资费充足，便加牛肉一盘，分而食之，快意非凡。
次日，抄录未毕，二人往别处就食，见有酒家，剖五花为薄片，置于铁板之上烤制，异香连连。宽正乃曰：“善哉！食不厌精，脍不厌细。此则孔子所谓之细脍也！”便大肆吃喝，饮酒作乐。
由是则日日山珍海味，至抄录完毕，公款已去其半，窄正露愁容，叹曰：“吾二人积蓄虽丰，然自费就食，终比不得挥霍公款自在，往后须得以牛肉面度日矣。”
宽正又生一计：“世间多有推销之人，喜敲门上访，四处求购所以谓个人信息者。今此表为我二人所得，记录颇为详细，可以售出矣。”
待宽窄二人归，得表颇多。虽是，思虑此行所作所为，不免有心虚之意。交接完毕，见炮独坐，心下忐忑，乃出言试探。
炮乃叹曰：“丁鼎真可谓聪明过度。其设计问卷多有诱导，以至于民调逾九成九支持改革，如此数据，何以取信朝中诸公！”
官宽正见欧先不知信息买卖一事，登时放下心来，随意到：“只消另行设计即可。”
炮复叹：“此则问题所在。丁鼎曰，若无具体预期成果，问卷设计一事，恐将延误。”
三人慨叹一番，复议论民意之事，忽而见屈奇阔步入内，笑曰：“吾已采访完毕，得稿件十数篇。”
炮惊道：“怪哉，屈奇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缘何能采访得稿，莫非神交也哉？”
屈奇复笑：“公知者，最易操纵。只消以财帛美人行贿，其发言如何，便可一言而决。既如是，何必费时费力？吾自写就发言十数篇，届时以银票随信，发文解释即可。”
炮隐隐作怒，然思虑几人交情，并未发作。只吩咐丁鼎以七成为界，作罢民意，要早日着手改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