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惯例,皇后在时,不得册封皇贵妃。所以谓皇贵妃者,权柄几与皇后无二。多是帝后已殁,新后未立之时,暂代六宫事务,为帝王心腹。
本朝情况特殊,皇帝不知所踪,宫中惟余一票替身,大多为皇后效死。皇后自请守皇陵,大有退避之意,榛妃自恃宫权在握,此事应是水到渠成,便与与诸替身磋商。
其为首者不允,谓之曰:“帝后离京,皇贵妃确须册立,然未必为娘娘一人,四妃皆有资历。若贸然为娘娘请封,届时明妃娘娘怪罪下来,教我等如何是好?还请娘娘征得三妃认同,再议册封之事。”
榛妃一时头秃,乃谓凌氏曰:“今临门一脚,不知该做何计。”
凌亦有思,乃对曰:“小姐不必烦忧。宜妃与唐明关系密切,牵一发而动全身。何不就此事报于欧先,欧先智计超群,或尔有妙法。”
次日,炮有回复,乃曰:“余亦有风头正盛之意,而生大展宏图之志。近日方笼络九州布政使,有所感悟,与君共享。
盖世间无有不可笼络之人,惟开价各异。其价最贵者,好财色,须以钱帛美人赠之,且假以时日而礼数不断,方可为一时之用。其价次之者,好功名,盖其自以为功名先至,而利随之,若许以加官进爵,复吹捧之,可成挚友。其价稍贱者,好清议,此类多生于富贵之家,万事具备,惟恭维不足。只须游说士子,做得文章一二,便大喜过望,求之莫有不应者。其价最贱者,以天下苍生为己任,若示以大计,稍加润色,顷刻便肝脑涂地,虽万死犹未悔。
后妃之中形形色色,价码各异。余不能尽识,榛可多方调研,细细查究,对症下药,一举建功,先敬过榛皇贵妃。
榛妃阅过,叹曰:“欧先位高权重,兼有雅望,是故说出这般话来。依本宫之见,所谓价贵价贱,恰恰相反,心怀天下者,最不易收买。”
二人乃琢磨众妃心理,便知明贵妃有家族羁绊,须得屹立朝中。然其本人惟愿与楼进双宿双飞。便与之达成交易,可封诗昭仪为诗贵嫔,分宫权与明妃,令二人协办,而不复过问其余。
端妃孑然一身,恐日后凋敝,因而记公主于其名下,以成养老之势,亦可一解空巢之怨。至若英修容,与欧先暧昧不清,榛妃乃佯做不知,如其得手,自不须后宫位份;如其不得,欧先不喜,自当冷落之。
宜妃既已失却唐明为靠山,稍显颓势。且遭纯才人变故,正遇低谷。只需多加宽慰,加封贵妃,且赐以财物,偶或延请齐先,往来哄骗,想来此人亦无争锋之意。
如是一经分辨,复加以定计,榛乃一时意气风发,着手便做。果不其然,三妃经深思熟虑,皆愿尊榛妃为皇贵妃,且允诺帝后一日不废,便一日不肖想高位。
若废后,榛妃自可登临。然此时皇后枯守帝陵,也算得与废后无异。榛妃乃与宜妃一同进封,宜妃心绪不佳,略施淡妆,着浅蓝襦裙,惟见红颜薄幸之色。而榛妃意气风发,施以盛妆,披大红宫裙,一派富贵逼人之意。
炮从旁观礼,自笑曰:“昔日少年之约,今得全矣。吾已把持朝政,内阁有令皆可篡改推诿。君亦为六宫之主,圣意如何皆一言而决。如是二人联手,自可扫清天下,革除时弊,天朝中兴有望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