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十日,榛妃来信,炮启视之。阅毕,谓左右曰:“榛妃愈加精通分寸进退之道,此谓福也欤?谓祸也欤?”
左右不答。
其信曰,榛妃见重默社如火如荼,帝后喜形于色,乃欲再行大计。向遣人吵闹,虽帝后故作大度,然其容色憔悴,无从作假。因而定下倒坦妙计。
计曰:寻驯犬人,令其调教恶犬一只。复趁月黑风高之时,绑缚牡鸡数只至坤宁宫旁,再出恶犬,令扑杀之。鸡垂死而鸣,吵闹非凡,必能扰乱帝后清梦。及宫女出,恶犬走避,见鸡尸于宫旁,加诸不详之兆。如是数日,帝后必神经衰弱,则有可乘之机。
此计已与三妃商议罢,皆称善。此计有后手,盖御膳房所养皆为牝鸡,如阴以牡鸡安置其中,可作牝鸡化牡、牝鸡司晨之事,借舆情向帝后发难。
舆情之事,需欧先于前朝多加操作,由是则姑且搁置,暂请欧先观望。
此后十日,恶犬训练完毕,榛妃乃召集三妃,谓之曰:“今万事俱备,可随时发动。”
端妃恶帝后已久,急道:“择日不如撞日,今晚且尝试一二!”
是夜,坤宁宫旁鸡鸣不休,不出半个时辰,便有一出新丧。
次日朝议,众嫔妃见帝后面色极差,眼袋颇重,皆如履薄冰,惟四妃心中且喜。
帝后并未就此事多言,朝议毕,乃自迁出,居乾清宫。
乾清宫者,历来为皇帝独享,此举大僭越,不消欧先发言,前朝贤臣皆纷纷弹劾此事。
榛妃观望数日,不见帝后有损,乃知此事棘手。再行召集倒坦会议,乃择选死士,携鸡与恶犬,夜往乾清宫处吵闹。
一夜折腾,死士未被逮捕,而帝后愈加恼怒。
次日朝议,帝后曰:“本宫近来体虚,太医查不出甚么症结。想来是心境不佳,欲出宫往寺中修持数日。本宫在外,六宫事物由德贤端淑四妃共商共理,诸位可有异议?”
后妃皆呼:“谨遵皇后娘娘教诲。”
是日,倒坦联盟于华清宫集会,榛妃笑曰:“今帝后出逃,算得小胜。后宫权柄颇大,咱们不宜内斗,且分分罢。”
一番商讨,定约:榛妃理纠纷,明妃理内务,端妃理仪容,淑妃理祭典及刑罚,遇不决之事,宜多协商,切忌独断。
瓜分权柄完毕,四妃击掌相庆,端妃复曰:“如今只算得小胜,不知此后该如何?”
榛妃便道:“我愿捐赠千金与那秃驴,务令其穷尽手段,留滞帝后。”
明妃附和道:“我愿捐赠八百金。”
宜妃、端妃闻言,皆认捐八百金,由是募得三千四百金。
榛妃复曰:“我已说服欧先,令其认捐六百金。今可作商贾之约,立‘拖延帝后商会’,各自持股。以商会为体,投资法海寺,令其中秃驴拖延皇后。前七日认捐百金,此后每拖延一日,多捐十金,以此激励之。如法海寺尼姑手段巧妙,得以拖延至四千金耗尽,则诸位依今日之比例,再加四千金,何如?”
四妃皆称善。
至第四日,帝后忽而回宫,尼姑百般劝阻不成。
却是在外游学之金太师回京,引得诸多朝官蠢蠢欲动。
次日上朝,金太师具言所见之民间疾苦、吏治崩坏,一时滔滔不绝。
太保丧子,邪火未散,乃喝断之,曰:“太师不必絮叨,但有指教之处,明说便是。”
太师乃曰:“余观世间丑恶,心下惶惶。细审之,应是教化不力。余请每七日设讲坛,为京中百姓说圣人之言。”
太保怒曰:“岂容儒学一家之言,臣请每五日设讲坛,为京中百姓说法制!”
太傅见二人争吵不休,出而调停,谓之曰:“切莫争执。且依太师之言,每七日设讲坛。然须由三家各派学生,为百姓说儒学、法制、理学各一个时辰,何如?”
由是则三公传道之事议定,然京中百姓鲜有好学之辈,讲坛时来者寥寥,令太师哀叹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