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两次她可以置之不理,但次数多了想自欺人都难以说服自己。
这天晚上,临睡前,林惜找了个根丝线,一端系到了厉君浩的被角上,一端系到她的手指上。
如果夜里厉君浩再起床,掀被的时候就会牵动丝线,她就会惊醒。
她非要弄清楚,他每晚鬼鬼祟祟地跑出去干什么不可。
悄悄地安排妥这一切,她不动声色地搂着男子入眠。
果然,半夜时分,她睡得正香浓,就感觉指间的丝线晃动,勒疼了她的手指,睁开眼睛看到枕边的男子悄悄起身,连灯都没开,就下了床。
她屏住呼吸,装作还在熟睡的样子,直到男子出了卧室,她便也紧跟着起床。
九月初的夜晚气温有些冷,她穿了件薄呢外套,没有穿鞋,赤着脚走出卧室。
走廊里亮着昏暗的廊灯,她看到男子熟悉的健影消失在一间卧室的门口。
定定神,她分辨了一下,认出那是厉君浩以前住的卧室。
她轻轻地跟过去,因为没有穿鞋,所以她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纤手搭上卧室的门柄,轻轻一旋,房门开了,并没有上锁。
进了卧室的外间,那里倒没有什么异样,墙壁上亮着起夜灯,却没看到厉君浩的人影。
林惜再往里走,手再搭上里间的锁柄,轻轻一旋,却没旋动,门从里面反锁上了。
他半夜跑到这间卧室里,把房门反锁在里面干什么?林惜不想怀疑他的,但他的行为也未免太让人起疑心。
难不成里面藏着女人吗?他还敢在她的眼皮子底下藏女人?愕然的同时,她连连摇头,很快否决了自己这个可笑的想法。
不可能的!就算他想养女人也决计不会在家里养,除非他是想女人想疯了!
但……他一个人在里面干什么勾当?
透过磨砂玻璃可以看到里面亮着灯光,却看不清里面的情景。林惜有些着急,就俯在门缝上,静耳倾听了一会儿。
好像是男子熟悉的喘息声,那种声音……应该是他情动时的声音,林惜是清楚的。
脑子轰的一声变得空白,她都无法思考了,难道卧室里真有女人?
会是谁?会是谁?最可能勾引他的林佳已经走了,难不成会是家里年轻的女佣吗?
林惜慌了,手足冰冷,胸腔里某样东西也在慢慢地慢慢地一同冷却。
她赤着脚,呆呆地傻立着,攥住门柄的手松了又紧,紧了又松,却始终没有去推那扇门。
贝齿咬着唇瓣,咬到发紫,她都没有出声喊开门。从没有任何时刻比现在更害怕更绝望,她甚至想拔足逃走。
不会的,镇定,她一定不可以乱了阵脚。她要相信他,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她不应该怀疑他……他为她几乎付出了一切,她不可以再怀疑他……
不知什么时候,脸颊已经爬满了冰冷的泪水,她轻轻地啜泣着,纤弱的娇躯颤抖不已。
厉君浩,我在这里等着你,等着看你的答案!
可是,心里另一声音却在提醒她:“林惜,你应该离开这里,装作什么都没发现,你仍然可以做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留下等待真实的答案?还是离开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继续她的幸福?
她究竟要怎么做?
双手扯住自己的长发,她无力地蹲了下去,就像以前每次面对绝望时一样,她背靠着冰冷的墙壁,抱住双膝,埋首膝盖里,静静地流泪。
秋天的夜晚真冷,深入骨髓的冰寒再次侵袭她的四肢百骸,她冻得浑身都在发抖。
不知过了多久,卧室的房门终于打开了,厉君浩快步走出来。冷不防看到抱膝坐在门口的女子,他吓了一大跳。
“林惜!”男子惊呼一声就蹲下身抱住她,女子的冰冷更是吓到他,他连忙将她僵硬冰冷的身子搂进怀里,急声唤道:“惜,你怎么啦,别吓唬我!怎么回事?”
她好像睡着了,冷不防被男子吵醒,有些茫然地抬起脸,清眸中的泪痕还未干透,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冷冷地凝睨着他。
“快起来!你太任性了!”厉君浩又是心疼又是气恼,大手抓住她的皓腕,将她拉起身。“这么晚你一个人坐在地上……”
要命的是外间并没有铺地毯,天知道她在这里坐了多久?是不是从他刚进卧室她就后面跟着来了,那得有半个小时了吧!
“真要被你气死了,你不为自己着想还为了我们的儿子……”他抚上她鼓鼓的即将临盆的肚子,责斥道:“又不是没生过孩子,你太不懂事了!”
她漠然地打开他的大手,推开他的身躯,语调幽冷地说:“我是生过孩子,那又怎么样?”
厉君浩一怔,随即无奈地叹道:“我不是嫌弃你……”
“呸!”嫌弃两个字彻底惹恼了林惜,她像只愤怒的猫,不容许他的靠近:“我都没有嫌弃你,你有什么资格嫌弃我?”
“好,我没资格!”厉君浩按捺住性子,迈近她一步,说:“惜,乖,跟我回房暖和下!”
“不要碰我!”林惜尖声叫起来,她狠狠地推开他,哭道:“你滚!”
厉君浩沉默了一会儿,他终于明白过来女子的歇斯底里缘于何故。找到症结所在,他走到里间的门口,将房门轻轻推开,沉声道:“里面有没有女人,你自己进去看!”
林惜轻轻地啜泣着,她没吭声,也没动。
“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