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桑而厚重的大门被几百人合力推开。
——因为只是关上了,却并未上锁。甚至紫禁城内防御的阵法也没有启动。
不启动防御阵法可以理解,因为皇宫的阵法固然强大,也有它不可避免的弱点——启动之后就像罩下了一块巨大的玻璃,不仅外面的人不能进去,里面的人也不能出来。
而皇宫中自是有很多明里暗里的通往各处的通道的。
若要逃命,这般决定也无可厚非。
可是,魏茨若能等到北魏边境征调过来的大军,定能全身而退,又何必着急着把自己置于险境?
他,到底在想什么呢?
把他们引进去,之后灭了吗?
像昨日在城门口那样?可冒这么大的风险值得吗?还是说,有万全的把握?
皇宫太大,就像魏都城的水太深,总有某处意外,无法预料也难以挽回。
然而即使他们能猜测到一些魏茨的算盘,也必须要以最快的速度进去搜查。
毕竟谁敢说,魏茨唱的不是空城计呢?
魏泽策马向内走去。
马蹄踏在染着血迹的青石板上,发出“嗒嗒”的声响。明明魏茨带着万余人躲了进来,却空旷诡静的仿佛只有他们这些人一般。
众人一路提防着随便哪种突兀出现的陷阱,然而还是什么也没有发生。
什么、也没有、发生。
沈二心头越发沉重,求爷爷告奶奶的希望自己预测出什么不得了的事情,继而提前防范。然而用心感受了很久,狗屁都没感知出来。
他毕竟没有觉醒血脉之力,也不是沈家直系。上次能感知出危险已经撞了大运,又哪有重复多次符合期待的侥幸呢?
“……”
皇宫不同于半年前烈日炎炎不忍直视的盛况。虽说仍是“五步一楼,十步一阁,廊腰缦回,檐牙高啄”,但终究还是有些不可挽回的必然,消逝在了岁月的漫漫长河。
魏泽骑于马上,径直去了先皇寝宫的方向——这一段宽阔的大道,他曾跪着爬完过,那时四周尽皆围着看戏的宫女嫔妃,太子用马鞭抽打着他的脊梁,他求饶、大哭、示弱甚至摒弃人格,可无论做什么,迎接他的都是所有人的大笑。
像在看斗鸡斗牛斗蟋蟀,像表演马戏的小丑,像生畜……唯独不是人。
魏泽无声的笑了下,表情是在喜与悲之间描述不出来的诡异。
他一直藏的很好,可还是恨这个世界,也同样,恨他自己。
“……”
天色即将黑透时,北边传来了消息,他伸手接住那只灵力暗淡几于消散的蝶:
“四日前,西楚背弃与魏茨之约,北二郡并陷。”
魏泽瞳孔微缩,有些压不住的惊诧:
十年大旱即将来临,既然已经得罪了南国,同魏茨结为同盟一同侵略南国才是最有效的解决措施,然而西楚来这么一下,短时间内的确得到了些好处,但效果完全不亚于自掘坟墓啊。
虽然说……先假意合作,等魏茨调兵走后趁虚而入,这么损的事的确是西楚的风格。
但也不至于所有人都如此不识大体。
他思考了半晌,总算想通了问题出在哪里。
——因为他们所获得的消息不同,故而产生了误判。
沈家捂着十年大旱的消息宝贝的紧,知道的人寥寥无几,西楚自然不包括在内。
所以,就搁那儿尽情的作死了。
他想通后,神识继续往下扫去,一目十行之后又顿住了:
“魏茨调兵十余万入边抵御,约不日到达。”
!!!
他竟又把军队调了回去!怪不得援军一直到现在都没到。而魏茨也没再开防御罩等着翻盘。
只是,为什么呢?
他不是个有家国情怀的人,否则在几月前也不会对南国的频频胜利视而不见,甚至派蒙库劫杀他们。
魏泽:“……”头疼。
但既然这样,也没必要大费周章的派人满皇城找了,想必魏茨早走了。
——那既然“魏藜”是假的,当时的“魏茨”为什么不能是呢?
若是用复制的手段,他不可能看不出来,那想必是人易容扮演的吧。
魏泽抿住唇暗自推演。
可最从容的结局从来不是猜测。
“殿下,我队已发现魏茨踪影,其于长门宫躲藏。”有人躬身轻声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