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宜城北,商行门外。
有一人头带束发嵌宝白玉冠,穿一件二色金百蝶穿花深蓝箭袖,束着五彩丝簪花结长穗宫绦,外罩石青起花八团倭缎排穗褂,颈间带着项圈宝石,锦边弹墨袜,登着青缎粉底小朝靴,似笑非笑的半倚着门柱,白皙的下巴微扬,眉目流转间顾盼生辉,只听得这人红唇轻启,嚣张的吩咐身边护卫道:“给老子把门砸了。”
好一只花孔雀!周围的百姓越聚越多,全都直愣愣的看着他,硬是被这人的风骚晃瞎了眼。
直到“呯——”的一声巨响,众人才一个激灵回过神来,看着眼前摇摇欲坠的漆黑色木门。
又是“呯——”的一声,雄厚冗长的在众人耳边炸响,那可怜的木门再也支撑不住,噼里啪啦的躺了一地。
随后,那只花孔雀开着屏叉着腰,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张张扬扬的走了进去。护卫们又急忙跟上。
徒留得身后百姓面面相觑,红红火火恍恍惚惚。
没错,此雀正是叶辞——名满天下的京城第一纨绔。
此前他们听传闻,知道许多美艳不可方物的妓女们,纷纷为得世子谱词作曲折腰,也知道世子曾被叶王爷拿着鸡毛掸子追了半个京城,风一吹,整个京城的空中都飘满了鸡毛。
真实度不知道高不高,但要看脸,第一条就是实锤了,至于这人“五彩斑斓”的风格委实嚣张,也的确让人拳头痒痒。
正待众人犹豫着要不要跟进去看看时,叶辞已经指挥着人从里面搬出了一袋袋米粮堆在门前,广袖一挥,粮食便进了他的随身空间。
“走吧,去下一家。”他志得意满的又掏出把扇子,“啪”地一声打开,十分从容潇洒的转身,留给众人一个花里胡哨的背影。
就这样,一个上午时间,叶辞抢完了城内的所有商行,愣是连个来阻止的人都没有……
他满意的把玩着手中好几个随身空间——里面全都塞满了粮食,开始往玄机阁方向走。
“世子、玄机阁在南边……”身后有人欲言又止。
“废话!还用你说吗?老子当然知道在南边。”他以扇掩面,大摇大摆地走在路中间。
“可是,您走的那边是西面……”
“……”这就尴尬了。
叶辞表情僵了一下,心道:“可是我怎么记得来时就是这条路?”,不过好在他对自己的认知还有点儿AC之间的数。转身抬手合扇,敲在那护卫的头盔上,发出沉沉的“嘭”的一声:“少废话!带路!”
那护卫一缩脖子,急忙跟着转身,向南方急走两步引路,等叶辞的注意力终于从他身上转移后,才松口气,悄咪咪的伸手,扶了扶歪掉的头盔,结果不慎摸到头盔顶上凹下去的一块儿,脸色霎时便绿了。
“……”
后面跟着的几人望着那被一扇子敲出个坑的头盔,头皮一阵发麻,咽了咽口水,不动声色的拉开了与叶辞的距离。
#又是吓到变形的新的一天……#
……
……
叶辞迈进玄机阁内,只闻得饭菜飘香。
他不动声色的往大堂上扫了一眼——不出意料的没看见赵奚的身影。这很正常,毕竟他要是真和这么多人一起吃饭,那才叫见鬼了。
老人见了他,迎上来问道:“您是往这儿吃还是单独?”
叶辞“单独”二字险些脱口而出,又被他咽了回去,状似不经意地问道:“你家小公子在哪儿?”
……世子不是一直叫“阿奚”吗?今日竟一反常态地改了称呼。老人压下心中疑惑,答道:“小公子巳时出去了,还未回来。”
还没回来,午饭不吃了吗?多么大个人了,还这么不自觉。叶辞心里吐槽着,还不忘“哼”了声以表明自己与赵奚势不两立的态度。
老人:“……”一头雾水。
“那我在这儿吃吧。”叶辞摆着谱子,矜持的说着,走到一旁拉开椅子,用手帕擦了擦才坐下。
阁内一共才四人,要顾着近千人吃饭定是不够的,这时药王谷众弟子的用处便体现出来了,又是帮着炒菜又是帮着端盘的,简直善良可爱的另人感动,药王一边感慨,一边暗搓搓的想:“等赵奚回来一定要狠狠的敲上一笔,方才对的起弟子们的这般乐于助人。”
叶辞挑的位置很绝,正对着大门口,无论是谁进来都要留心看上一眼,结果看来看去都没看到“一棍子下去打不出个屁来”的赵奚,气的饭也没吃好。
这时又一人进来了,他又故作漫不经心的抬头去看,余光却瞥到了外面渐暗的天色。
不知何时起,云朵一片一片的堆积,直到阳光再也透不过来,又把自己染成了乌灰色。
“要下雨了?”他鼓着腮帮子问,可惜见识过他那“一扇”威力的护卫们一进阁门就迫不及待的跑了,甚至于他周围也没坐什么人,这一声疑问注定要落空。
不过好在他也不需要什么人回答,又低下头拨拉着盘中的菜——这肉切的块儿太大了,不吃;丝瓜炒老了,不吃;香菜蔫儿了,不吃;米饭太软了,不……
他挑挑捡捡半天,终于察觉出不对劲儿来。
“卧草,要下雨了!”他猛的一拍桌子,引得周围人都向他看来。
然而他已经顾不上了。
下雨不可怕,可怕的是下雨之前要打雷啊!
阿奚内个怂货,碰见打雷不得疯了?!
他深吸一口气,起身快步掠至楼上问老人:“你知道阿奚去哪了吗?”
老人心头更加疑惑,心道:“我不是告诉你了吗?难不成刚才问我问题的那个人是假的?”
“……”
对视一瞬,“叶孔雀”读懂了老人眼里的懵逼,十分头疼的冲出门去。
南宜这么大一座城,丫的让他怎么找?
真的是……明明二十岁的人了,怎么这么不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