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奚坐在丞相府对面的屋顶上,撑着下巴发了会儿呆。
如今街道上的雪已积了将近一尺,清晨时分几乎没有什么行人,偶尔有小孩窜出来的玩雪,又被大人揪了回去,街道上便重新寂静。
这里好像从没下过这么大、这么长时间的雪。
都说瑞雪兆丰年,可那是形容北方的。
南方种的作物向来不耐冷,百姓也没有充足的御寒的衣物,就连朝廷内的各个部门也都没有负责过解决雪灾的具体事宜的。
但无论是从交通、民生、经济还是社会稳定方面,都不得不管。
而丞相乃百官之首,必然要分走大半重担。
阿奚伸手接了一片雪,倒也不是特别担心。
毕竟沈家早有预料了。
“未来十年大旱”只是对外的一种笼统说法,可事实却远远不止这么简单。
真正的灾难,是地脉紊乱、节气颠倒。
换句话说,就是热的时候热死、冻的时候冻死、旱的时候旱死、涝的时候涝死。
所以才要同魏国结盟,互相支援,需要修建运河,在南涝北旱时把水引走,在南旱北涝水将水引来;还要打通商路,方便采购短缺的物资……
但该留的时候还是要留一手,只对外宣称是天下大旱,具体什么时候会出现什么灾难,霎时再挤牙膏似的,一个一个同魏国说明。
人心莫测,国家之间哪有情义可言呢。
只有这样才能掌握主动权,避免过河拆桥。
赵奚如是想着,把手收回袖子里,对一旁的雪狮道:“我们走罢。”
雪狮翻身起来抖抖身上的雪,欢快道:“走吧走吧!回去吃早饭!”
阿奚带上帷帽,转身抬步,临末却又回过头来。调动神识覆上白皑皑的街道。
街道上的雪慢慢化了。整个京城的街道又露出了青灰色。
天上仍会有雪落下,填补上这一片青灰。
他只能管这一座城的片刻。
那便管这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