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沈三见赵奚撩开帐子欲离开,不由有些茫然。
此时夜色正浓、寒风料峭,看书也好,修炼也好,休息也好……似乎没有出去挨冻的必要。
雪狮察觉到阿奚纷乱的思绪,也跟着“嗷”了一声。
是同沈三如出一辙的疑问语气。
“无事。”赵奚抿着唇松开手——帘子轻飘飘落下,隔绝了外面的苍茫群山。
心中乍起的不安像是偶然晃神间误判的虚幻。
可是
他有沈家一半的血脉。
“我出去一趟。”赵奚顿了顿,补充道:“去散散心,不必管我。”
雪狮甩了甩尾巴,乖乖点头。
沈三也跟着点了点头,转身拿了件斗篷递给阿奚,想了想又塞给他一盏灯,还想再拿个手炉子,之后又递给他佩剑……完了回头叮嘱:“天冷路滑,公子要……!!”
叮嘱戛然而止。
沈三一脸懵逼,掀开帘子望望外面——含沧崖上哪里还有赵奚的影子?
……
叶辞再次偏身躲过一群刀剑的狂轰乱炸,锦衣华袍上溅满了鲜血,晕染出大片深色的纹理。
君芜握着刀的手都在抖,慢慢开口:“我诅咒……”
“给老子闭嘴!”
君芜:“……”委屈、弱小又无助。
“你特么一天到晚诅咒诅咒,不会说句人话了?”阿辞猛的拽了君芜一把,险之又险的躲过几只飞镖,冷声讽刺道:“都快凉了,还不长点心。”
“但我不诅咒凉的更快!”君芜一边举刀格挡,一边反驳。
“你脑子瓦特了吗?我&*?#>ˇ€……”叶辞反撩一剑,想也不想张口开骂,骂完了之后才腾出脑子来想想:“嗯,你说的有道理。”
君芜:“……”
所以我白被骂了?
他面无表情的抬手,竭力拔起一大棵梅树,举着往四周胡乱一扫——劲气翻滚间,黑衣人纷纷躲避。
然后没缓两息,就又都围了上来。
阿、西、吧!!!
“你若诅咒他们全部暴毙,会怎么样?”叶辞问。
君芜:“大概会死。”
“若是诅咒他们全部昏迷半个时辰呢?”
君芜:“我至少会昏迷三天。”
到时候要是再来一批,就完蛋了。
而据他所知,仅仅南国想让他死的人就不止一批。
“……”
“那你可否诅咒咱俩刀剑不侵、岁岁平安?”叶辞语速偏淡,手上动作却飞快,转瞬间又有两个黑衣人死于剑下。
“不行。少主,祝福和诅咒有本质性的区别。我可以付出代价诅咒您的敌人千刀万剐、伤您不得,但正面的祝福是无效的。”
就像骂别人“老奸巨滑”叫骂。
但骂别人“钟灵俊秀”就不叫骂了,叫夸。
这其中界限分明,空子哪里是那么好钻的?
但叶辞的能力不一样。不一样到,刚出生时就惊动老祖宗千里迢迢来南国抢人。还不会走路时就成了君家内定的少主。
哪怕阿辞的潜力只能瞧出个大概,具体能力尚未可知,还得再等到二十岁成年时才能觉醒。
——是不是君家亲生的不重要,反正是在君家长大的,能培养出点感情就行。
不料五年前叶王跑了一趟君家,特么又给抢回去了!
当初明明谈好了条件,这老匹夫临时反悔实在缺德!
还好,老匹夫自己作死,又硬生生把叶辞拱手相让了。
这十几年来一波三折跌宕起伏,眼看着叶辞终于要回来了,半路上就遇到了埋伏……
这特么上哪说理去?
君芜面色几度变化,思绪逐渐飘远……
然后他家宝贝少主擦着他脸颊刺了一剑,黑衣人的血溅了他半身,硬生生把他从回忆中泼醒了。
君芜抹了把脸,愣神的片刻刀剑已经蜂拥而至,眼见要被捅成筛子的刹那就地一滚,分外狼狈的躲了过去,却还是不可避免的受了些伤。
一时间战况几近白热化,残肢断臂和鲜血混着流了一地,在凄凉呜咽的北风衬托下,险象环生、尤显悲壮。
“……”
“那少主,我们现在该怎么办?”隔过很久,君芜才喘息着问。
“你问老子,老子问谁?”
“少主,其实我们应该找个易守难攻的地方的,比如山洞……至少不会腹背受敌。”他苦笑,嘴角溢血。
“哦,到时候人家随便用个爆破符,咱就直接埋里边儿了,还省了棺材钱,对吧?”
君芜:“可少主……”
叶辞:“你可闭嘴吧,这一声声跟叫魂似的。”
君芜:“。”
他忽然觉的刚刚想要孤注一掷背水一战拼死效忠鞠躬尽瘁的自己,像是个傻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