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奚笑容是同他爹一模一样的柔和:“前些天,圣人曾就我违逆律令之事下传口令,说要令我`罚俸三年,撰录朝律百遍,以儆效尤’不知你可还记得?”
沈三:“记得啊,公子提这些做什么?可是需要属下伺候笔墨?”
赵奚喟然一叹:“我怎么抄的完呢。”
沈三:“这也是……”
“那便只好劳烦你们了罢。”
沈三:“???”
沈三表情一滞,过了半晌才委婉道:“属下们的笔体同公子的不大相像啊……万一到时被人揭发……”
“无妨。”赵奚表情温和,拎起桌边一张篆录了公文的洛阳纸,随手一抖——那上面的字体竟换了模样。
秀劲欣长、笔墨横姿,确实是他家小公子的字没错。
沈三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公子,您这一手是什么时候学的?”
十一、二岁上学堂时糊弄老先生的时候?
还是更早时翻墙被拎回来,骗沈一、沈四的时候?
赵奚:“……”
哦吼,暴露了。
他眼神里透出三分凉薄三分尴尬三分杀气还剩下一分可以用来摊鸡蛋的调色盘,淡淡道:“忘了。”
沈三不知是信了没信,又问道:“您这种法术可否瞒得过圣人?万一被发现了如何是好?”
“骗过世人足矣,圣人不会在这种小事上与我为难。”
沈三:“可……”主子的意思是明明让您自己抄啊
赵奚缓缓从空间中抱出一只夜明珠,放在案台上。
屋内霎时充盈着柔和的光线。
——之所以用“抱”这个词,是因为很大,爱因斯坦的脑袋那么大。
夜明珠在案台上滚了滚。
沈三忘了自己还在说什么,心也跟着滚了滚。
安静一瞬。
随后沈三笑得脸上的肉都挤在了一起:“哈哈哈……公子您一万个放心!属下们为你分忧解难、赴汤蹈火、鞠躬尽瘁、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
主子啊,不怪属下弃暗投明。
实在是、实在是他给的太多了。
……
……
沈三一脸荡漾的出去了,心肝宝贝般抱着个大脑袋……啊不,是夜明珠。
赵奚完全可以预见,接下来十几天沈三都不会来烦自己了。
不止是沈三,是这片山头上的所有人。
况且给沈三夜明珠,无异于自家的财产从东边搬到了西边。
有区别吗?没有区别。
如果硬要算的话,还赚了一百一十六份朝律。
他可真是生财有道勤俭持家。
这一晚,含沧涯五十八处灯火不歇,雪狮未归,独赵奚一夜好梦安眠。
……
梦中,还是一帧一帧的陈年往事。
里面蹦蹦跳跳的小阿奚还是七八岁的年纪,白白嫩嫩的包子脸,头上扎着两个小揪揪,眼角眉梢精致的过分。
与上次不同的是,他隐约有了些意识,可以分辨出是在做梦。
却还是操控不了记忆深处那般庞大的惯性,遵循着梦境瑰丽又顺理成章的进行着。
所有的人、事全都被还原成极度真实的模样,可当他努力去看时,具只晕染出模糊的留白。
修行者极少做梦。
他伤势大致痊愈,境界也更近了一步,又为何三番五次的这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