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面定格在父亲执剑转身的背影上,随后逐渐模糊,淡成了虚幻。
……
赵奚卷着被子在床上滚了一圈,才慢动作的睁开眼,入目是四条雪白的尾巴。
而前尘往事纷纷散。
他沉默了片刻,茫然的伸手,握住其中一条尾巴。
触感蓬松而柔软,让人忍不住想……
赵奚下意识的拽了拽,抬眸顺着尾巴向上看。
缩小版的雪狮从房梁上探出两对尖尖的耳朵,随后是湛蓝色的眼,张开血盆大口,委屈巴巴的“啊呜”了一声。
赵奚:“……”
他动作一顿,随后若无其事的松开手。
雪狮那点被吵醒的懵逼很快就替换成了欣喜,从房梁上跳到案台前,大声嗷嗷了一通。
阿奚阿奚!我长出了第四条尾巴!!!
雪狮一族十二尾成年入圣,以此推论,尾巴自然是越多越好的。
赵奚姿态散漫的坐在床上,望着它十分高冷的“嗯”了声。
最后的最后,却是没绷住,弯眼笑了笑。
——“恭喜。”
……
……
东宫。
叶辞歪躺在一棵歪脖子树上,一腿半屈,一腿悬在空中晃了晃。
靴侧的两菱黑玉跟着发出叮叮当当的脆响。
声音很好听。
叶辞鼓着腮又动了动脚踝。神情慵懒又新奇,像在阳光下晒肚皮的橘猫。
叮叮当当的声音又和风响起。
完全没有身为不速之客的自觉。
太子的脸色逐渐阴鸷,仰头看着歪脖子树上的某猫。
“阁下擅闯东宫,所谓何事?”语气还算客气。
“来同殿下叙叙旧。”叶辞笑,换了个姿势在树干上盘腿坐好:“前几日偶然听闻了些趣事,恰又缺人分享。”
礼貌的一批。
……这怕是叶辞这辈子说过最正经的话了。
正经的不像是叶辞。
太子被这礼貌的言辞震了震,脑子里过了一遍南国上下五千年口腹蜜剑的小人。
……南国好像没有五千年的底蕴。
不重要。
太子抬手示意暗卫。
——只要把他抓起来教育一顿,所有的阴谋算计自然水落石出。
然而,暗卫毫无动静。
太子忍不住出声:“墨诃?”
还是毫无动静。
太子:“???”
叶辞好整以瑕:“别叫啦,我既然来了,定是做好了万全的打算。”
太子脸色忽青忽白,心沉了下去:“你可知、擅闯东宫、其罪当诛?”
这番没有办法付诸行动的威胁就像是废话。
叶辞歪头,满脸奇怪的回答:“我知道呀。你把老子当傻子吗?”
太子:“……”
“寒暄完了,那说正事吧。”阿辞双手一撑,从树上跃下,一步一步走到太子近前。
靴侧装饰的黑玉又发出悦耳的轻响。
太子凤眼微眯,浑身紧绷。
阿辞温和呢喃了句什么。
嗓音轻快,一字一顿,重若千斤。
太子突然神情癫疯,不管不顾的抽刀,直冲着叶辞命脉砍去。
叶辞微侧了下身,明知故问:“殿下这么激动做什么?”
这声“殿下”一出,更是刺激了太子,刀锋一转直直要把人劈成两半。
以叶辞为原点,四处飞沙走石,滔天的灵气触动了法阵,琼楼玉宇泛起银白色的光。
叶辞避也未避,不屑的注视冷刀逼近,心中默念了一句什么,那把刀剑悬在他头顶上方两寸处,再也落不下来了。
叶辞是君家的少主,而君家,又怎么可能拥护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废物?
太子指节都是用力过度泛起的青白,血丝在眼中爆开,刀尖灌注上全部的灵力,孤注一掷的向下压去。
——刀尖却未动半分。
一人神色悠闲,一人癫狂若魔,在金雕玉塑的琼楼玉宇映衬下,更显得万分诡异。
只有满庭名贵的奇花异草成了枯枝败叶,来证明这并非静止的画卷。
“殿下啊。”阿辞叹气:“我既然没有把消息散布出去,而是选择来东宫一趟,证明我们之间是有可回旋的余地的,把刀放下来,咱好好谈一谈。”
……这一声声殿下,叫的比吃了死苍蝇还要难受。
僵持片刻,太子骤然脱力,绝望的踉跄几步:“……你说罢,我什么都答应。”
叶辞唇色有些略的苍白,低笑一声:“这就对了嘛。”
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