纤絮落不下地,微风似不让其安息。
严如意逃到一片柳树林,异变的枝条,自尖芽沿着枝干,逐渐由猩红色转为淡蓝。
大片火炬似的柳树,随着月色下的阵阵微风抖动,着实像在歌剧院内指挥家的引导下,整齐奏曲一般。只是曲调有些分外悲呛了。
扭头看向身后,确定那凶猛的狒狒没有追击,如意抬起顺着白臂滴着鲜血的手,拽下一根柳条,就嚼了起来。
红色的柳条意味着富含铁离子,利于补血。
普雷斯小镇,奇异酒馆内。
猫头鹰雷达忽然瞪大三眼,盯着正在喝酒的万胖子和钟亦,呜呜而语:
“严如意的生命强度在逐渐变弱,位置在北部地带的一片小森林里面。”
钟亦的酒杯定格在嘴前,舌头有些控制不住。
“在辣里?大晚上的干什么,日光浴啊!”
胖子照着钟亦的角猛拍了一下。
“香老板,三呆子说的重点是如意姑娘要嗝屁了!”
钟亦赶紧放下酒杯,斜着就走上楼梯,或许在他的眼里,路是直着走的,不过刚好歪着身子,才修正了过来。
片刻后,钟亦右手拎着剔骨,左手朝着雷达一扔。
“雷达,你先飞去,那片森林我认得,里面猛兽不少,赶紧把这罐药给到她!”
雷达甩开纯白的羽翼,爪子扣住药罐,呼啸冲出酒馆,直向北方。
“胖子,你看着酒馆,我去去就来!”
急如骤雨!
钟亦也奔向北方,这时却是笔直向前。
万胖子接了这美差事,倒头就呼呼大睡,鼾声透过开着的大门,甚至跟街对面的光头二重奏起来。
美梦不长,过了没多久,一人进了酒馆拍打胖子的后背。
“万爷醒醒!小老板哪去了?”
胖子抬起头来,支支吾吾说着:
“噢,上官先生啊!他急忙出门去了,你找不到他,有什么事跟我说吧。”
上官鸿雁无奈,但是手上正忙着调查毅之侍卫的事情,只好给胖子说:
“那行!万爷,您别听迷糊了。我刚从风纪总部过来,白天有只会说话的黄鼠狼去了总部,听它形容是要找这小老板,我刚知晓就赶了过来,具体何事我也不知,你可听的明白?”
胖子甩了甩手,意为不再话下,势必听明白了。
“放心好了,等他回来我就转告他,来喝两杯!”
上官鸿雁没时间在这摸茬打浑,拒绝了胖子,又赶回风纪总部。
胡克里斯区北部地带,火炬柳林处。
严如意用力吸着空气,防止自己昏迷,嘴里嚼着猩红色柳叶。
“八成是要交代在这里了,没想到躲过那恶心的怪物索命,却要死在猛兽的齿下,这样也好。”
自多年前,从极北之地活着归来时,她的心态已经变化,开始厌烦琐事,却想法救助身边的朋友,但是无人相信她的改变,她自己也不相信。
眼前的月光渐渐昏暗,嘴巴开始没了力气,露出了嚼得发干的柳叶。昏昏欲睡,却点头坚持着,好不违背她口中的这样也好!
“呜~”
一声凄惨的鸟叫,如意以为是地狱的使者前来收命。
眼看就要倒地,雷达急忙扣开药罐,朝着如意背后扣了上去。
一阵火燎似的刺痛从后背传来,这感觉熟悉又陌生,熟悉的是那药力,陌生的是这地皮。
清醒过来,如意赶紧站了起身,不敢再坐下,连忙将罐子里的药涂抹在身后,有气无力说道:
“三呆呆,谢谢你!你家老板来了吗?”
雷达呆滞了一下。
“如意,你变了。”
严如意苦笑,掩面望着月亮,美眸闪动。
“这月亮有点刺眼睛!”
雷达见情况好转,就离去迎接钟亦。
过了没多久,钟亦就跟着雷达赶了过来。看到扶着柳树的如意浑身是血,钟亦怒火中烧,咬牙发问:
“何物?”
“长着甲壳的巨大狒狒!”如意露出虎牙逞强着笑答道。
钟亦扭头扎回了森林,严如意摇了摇头,又望向月亮,“这月色一点都没变啊!”
掏出了收录微生物时的本领,钟亦顺着血迹,观察四周环境,嗅着空气中血腥味的来源,径直跑向前方。
果然,一头大狒狒在舔舐断掉的手指,钟亦咳了一声,惊得巨兽跳到了大树上,压弯了巨树的枝头。
“嗷!”
对着钟亦大吼一声,钟亦定住心神,但是仍有些“惊心动魄”。
见状,钟亦赶紧将右手的剔骨之刃背到身后,左肩对准巨兽,提起寸劲,臂膀的青筋暴起,扭腰发力,转了一圈,像是扔链球一样,将剔骨抛出。
钟毅何许人也!乃伯爵之牙,这一击必杀之,眼神已然离开了巨兽。剔骨滑过一条曲线,沿途修剪了些许树干。
“叮!”
剔骨瞬时弹了回来,插在钟亦身旁,这打铁般清脆的声响才传到钟亦的耳朵里。
“嚯!这飞刀的技艺,果真不能乱用,差点把自己给削了!”
巨兽一脸茫然,像是在怀疑眼前猎物的智商,这吃下肚,搞不好会传染!
又是一声吼叫,大狒狒踩断了大树,弹跳着向钟亦扑过来,张开血盆大口。
快如闪电!
巨兽吃了一嘴泥。
双方第一回合较量竟不分上下,钟亦已然拎着剔骨跃上枝头,趁着大狒狒没有反应过来,抖手燃起了剔骨,火声咧咧,顺着巨兽的后背划开了一条长口。
一阵火烧的巨痛,巨兽赶紧转身拉开距离,背后的甲壳和血肉被烈刃烧得发出焦味,盯着眼前的猎物,提高了警惕,毕竟断指之痛还未消散。
它一声怒吼,撑住了伤痛,背后激出了鲜血,拍着草地皮飞跃而起,巨大的双手向下砸去,猎物连着周围的树,都给它掀飞开来。
难怪飞虫鸟兽都不敢在它周围。
钟亦也没料到这巨兽力气大到可以敲裂地面,还好用剔骨挡了些飞泥沙石,但仍头晕目眩、胃液翻滚。
没有给大狒狒喘息的机会。
双脚叉开撑在地上,俯下身子左手扣住草地,钟亦转身一甩,剔骨瞬间飞出,顺着巨兽臂膀的甲壳缝隙啃了进去,呲呲作响,右臂关节被它切断,剔骨顺势弹了回来。
这D字形剃刀,在钟亦的手里宛如活物,多亏了七手指的飞刀技艺。
巨兽也尝到了被锯齿切断臂膀的痛苦,赶忙转身要逃跑,钟亦不给它机会,飞奔加速。
踩着三人高的巨兽,冲着粗脖子一抹,整个手臂带着剔骨,都铲进了巨兽的后脖子,回手一拉,就将整个脑袋切了下来。
朴实无华!
浑身浴着鲜血,钟亦拎着大脑袋就向如意的方向跑去。
“三呆呆,你老板回来了吗?”
“呜,就快到了。”
如意佝偻着身子,缓缓向着钟亦迎去,雷达蹲在她肩头。
只见钟亦浑身是血,吓了如意一大跳,但是也让她颇为感动。
“这猴脑袋给你补补?”
“少恶心老娘了!给!”
如意从裤子口袋摸出了一颗金黄色葡萄似的果实。
钟亦伸手接了过来,看着严如意。
“这些年训教着刺客,没把以前收录生物的技巧忘却啊!”
“哼!本宫岂是浪得虚名,对吧,三呆呆!”
雷达蹲在她肩头,半眯着眼睛,似乎已经回到正常状态,不言不语。
夜到后半,飞虫都已然歇息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