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影心头一跳,想着竹悠荨是为主子解毒才会如此,心中愧疚不以。
他急忙上前想要将竹悠荨扶起来。
可谁也没注意到昏迷中的战王突然伸出手来,将竹悠荨的左手手腕握在手中。
竹悠荨回过神来时,手腕已经被拽住了。
她侧身抬头望着楚影,开口问:“你家主子还有这般拽人手腕的癖好?”
楚影:“……”
这……这癖好,他还真就不知。
竹悠荨以为只是战王梦魇时无意之举,可等她使劲抽回手,却怎么也挣脱不了,反倒是越挣扎捏的越紧。
这分明就是故意的!!!
竹悠荨看着仍在昏睡中的人,摇头,将心头污蔑他的那一丝想法抹去。
“姑娘,在下替我家主子给您赔罪,还望姑娘能够宽恕。”
说罢,楚影急忙强行掰开自家主子的人,企图挽救主子最后的颜面。
但事实告诉楚影,主子颜面已无力挽回。
掰了两三的楚影见竹悠荨脸色越来越不好,只好松开手。
而被战王捏紧手腕的竹悠荨强忍着疼痛,破口吼道:“你不要以为你是病人就可以肆意妄为,再捏紧我的手,我就用刀把你手剁了!!”
竹悠荨的话,让战王的手微微松了一下,也紧紧是松了一下。
一旁的楚影望着竹悠荨对自家主子由怒不可遏到无可奈何,心头松了一口气。
“我放弃,不挣扎了,等你醒了,本姑娘再弄死你!”
楚影见竹悠荨那“坚定的决心”,心中默默为主子祈祷一下。
“姑娘有事尽可吩咐在下。”
竹悠荨趴在床前,幽幽转头望了一眼,见楚影身后十分碍眼的莫策,眉眼一抬,回了一句:“把你身后那个拖出去。”
看着就碍眼,若不是他,此刻的她不会是这般状况。
楚影听从吩咐将莫策拖了出去,顺带跟他好好解释了竹悠荨为了救主子所做的一切。
被迫困在床前的竹悠荨无聊得数起了还在昏迷中战王的睫毛。
一日光景便在无聊之中度过,竹悠荨第一次尝试到什么叫作无聊透顶。
夜幕悄然而至,谷风吹得屋外树枝沙沙作响。
此刻,竹悠荨正撑着头打瞌睡。
昏睡中的人恍然动了动,嘴里碎碎叨叨念着:“惜忧,忧儿……忧儿……”
猛然一下,竹悠荨被自己一个歪头吓了一跳,她迷糊间揉了揉眼,听到话声,还以为床上的人醒了。
等睁大眼一看,人睡得可好了。
突然一个大胆的想法出现在竹悠荨脑中。
她小心翼翼回头望了一眼身后,见无人,随即起身,用力推了一把床上的人。
“碰!”
力道大了些。
竹悠荨心虚地看了看战王撞到墙的额头,赶紧上前查看,见无大碍,这才放心躺在她特地挪出来的位置上睡下。
有床不睡,当我是白痴吗?
屋外,一轮明月高空悬挂,银色的月光是明月幽幽的清辉,衬托出它的皎洁和明亮。
屋内,不知何时相拥而眠的两人,紧紧拥抱着对方。
一夜好眠……
清晨的玉溪山是一日最美之时,四周薄雾环绕,鸟语花香。
床上最先缓缓醒来之人,首先感受到的是全身传来的疼痛,其次便是入眼的一片茫然陌生。
待他彻底清醒时,方才注意到怀中搂抱的人。
女子!怎会有女子在他怀中?
战王想都没想,伸出手猛然一推。
原本还在床上躺着的竹悠荨,转眼间滚落在地上。
撞疼了的竹悠荨睡意惺忪的睁开双眼,趴在地上,看了看四周。
余光瞄床上已坐起身来的人,心中喜悦得不得了。
她终于解脱了,也可以回去喽。
“你醒啦!我去叫他们俩。”
竹悠荨丝毫没在意自己为何出现在地上,她快速起身,朝门外走去。
就转身之际,原本还坐在床上战王快速翻身而起,瞬间拿过床头匕首。
眨眼之间,锋利的匕首已然落到竹悠荨的脖颈处。
“这是何处?”
沙哑低沉的声音在竹悠荨的耳畔响起,倘若她的脖颈处没有那把匕首,或许她会好好欣赏一下。
没听到竹悠荨回复的战王收紧匕首,刀刃更近。
脖颈处传来的疼痛,让竹悠荨急忙回了一句:“公子,怎么说我也是你的救命恩人,你这样恐有不妥吧?”
“这是何处?”
“……”这人为何如此执着?
匕首再次收紧,竹悠荨很清晰感受到脖颈的划痕已流血。
“啊!”一声大叫,足矣展现出竹悠荨此刻的怒意。
刺耳的声音刚落,屋外的两人迅速冲了进来。
然而摆在担心自家主子的两人眼前,却是受伤的主子正用匕首挟持着救了他的人。
“主子切勿冲动,是这位竹姑娘救了您。”
楚影语速比平常快了些许,生怕他慢了一下,主子可能伤了竹姑娘。
闻言,战王才敢放下心中防备,握着匕首的手松了松。
可,竹悠荨却趁机钻了空子,她迅速抬起脚踩了身后人一脚,轻快狡黠从他的怀中溜走。
战王面无表情忍着脚上传来疼痛,毕竟是他先动的手,有愧于心。
闪到一旁的竹悠荨伸手碰了碰脖颈,怕痛的她皱了皱眉头,待手收回,指尖沾满血迹。
竹悠荨怒视着战王,眼神足以让人心生惶恐。
“姑娘……”楚影企图缓和一下气氛,吓得话都不敢说完。
竹悠荨一个眼神扫过,抬手指了门外,语气十分不悦:“既然他醒了,你们可以走了!”
强势语气,让人很难挽回。
既然主人已下逐客令,他们岂有再留之理。
战王忍着身体的不适,虚弱的拖着身子朝门外走去。
望着他那弱不禁风的模样,竹悠荨心瞬间就软了。
她也并非真要赶他离去,这不是正气头上,若是他服个软,指不定她就让他们在留些时日。
站在一旁的楚影将竹悠荨的小心思看得一清二楚,但……若让他家主子服软,那是这辈子都不可能的事。
眼看着三人就到门外了,竹悠荨急忙喊了一声:“站住!”
扶着战王的莫策皱了皱眉,不满回头:“姑娘一会儿让人走,一会儿又让人停下,究竟是何意?”
“没别意的思,就是想不明白原来堂堂朔国英勇善战、正气凛然战王殿下私下里居然是一个道貌盎然趁着昏睡随便抓着人姑娘手腕不放的伪君子、臭流氓!!”
抓人姑娘手腕不放?
战王不解望向楚影,见他眼神飘忽不定,由此,竹悠荨所言非假。
顿时,房屋里安静了一下来。
莫名之中竹悠荨总觉得有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果不其然,看着朝自己走来的人,她心虚的往后退了退。
战王紧盯着她,一步一步走近她。
此刻,他的双目皆是她。
不知为何,竹悠荨觉得此刻岁月静好。
“姑娘既然听过本王传言,那你可知……传言不可信。”
最后五字是贴在竹悠荨耳畔落下,轻缓的语调带着一点儿温热扑面而来,她终抵不过心中狂跳。
娇俏动人的脸蛋泛起点点红润,不知是谁的心乱了。
竹悠荨恼羞成怒再次踩了一脚战王,趁他不备之际,抓住他的手朝门外走去。
将人“扔”出门外后,竹悠荨气鼓鼓指了一旁:“滚!”
跟在身后的楚影、莫策两人前脚刚出门,后脚就见竹悠荨将门猛然一关。
两人一头雾水,甚是不解。
尤其是在刚刚,他们的主子似乎好像笑了!
“愣着做什么,走!”
两人莫明被这一吼,同时低头默默跟上。
三人刚走没几步,身后传来开门声。
竹悠荨居高看向三人,将手中的剑用力扔向三人。
“这是你们的东西。”
话落,门关。
“主子……”见竹悠荨在自家主子跟前如此嚣张,莫策心有不平。
更何况,竹悠荨还知晓主子身份,此人绝不留。
“捡剑。”
战王自然知莫策是何意,但……好似这人他真的动不了,亦或者不能动。
就如同刚刚,明明只是伤她一点,可他在那却是痛不欲生,手中的匕首犹如千斤之重。
见主子纵容,莫策也不好再多言。
不过片刻,紧闭木门再次打开。
竹悠荨手拿白瓶朝三人走来。
她将白瓶放入战王手中,随后指着他的鼻梁,直视他的双眼。
“以后莫要出现在我面前,就算要死,也会给我死远一点!”
语落,转身,离去。
头一次见主子被如此对待,楚影看得那叫一个津津有味。
恍然触及主子投来不善的眼神,楚影急忙低头,慌乱掩饰自己的神色。
他要死了吗!
而战王也只是瞪了他一眼。
最后,三人离开木屋,朝着竹悠荨指的方向下了山。
三人刚到山脚,见不远处停滞的马车,着实一惊。
王府的马车为何会在此处!!
“参见王爷!”
候在马车旁的女子疾步上前,目光扫过楚影,见他无碍,才慌忙行礼。
“你怎么在这?”楚影不惊一问。
多年未见,刚见面都不关心下自家妹妹!
楚月心中有气,侧头,一个眼神也没给楚影,但人却上前将五日前收到的一封信递了上去。
“回王爷,五日前有人飞箭将此信传入府中,忠叔不放心便让奴婢借送林嬷嬷回明州祭祖为由赶来玉溪山。”
战王将信展开,那苍劲有力的字迹,莫名之中竟让人心生敬意。
信中写到:五日后,战王于玉溪山有难。
短短几字,却不得不让战王府中人心生犹豫。
“启程,回溢州。”
“是。”
“诺。”
莫策抓着缰绳调转马的方向,让马车朝着明州方向驶去。
马车内正闭目养神的战王紧握手中信。
心中只有一问:你究竟是谁?
……
竹悠荨是在三人离开后没多久恢复的灵力。
她站在结界处,勾起嘴角,置气道了一句:“我才不会回去任你们算计!”
留下这句话,她便施法离开玉溪山。
一月前,雪隐族守护的封印之地出现异动,竹衡不放心在丘山学医的竹悠荨,早些时候就让竹修郁将竹悠荨从丘山接回雪隐族。
而一月未见师父的竹悠荨,刚到丘山,便忍不住朝屋里喊了一声:“师父!”
喜悦过头的她,早已将自己一月前离开时做过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
突然,竖在墙角的扫帚朝她飞来,竹悠荨敏捷躲开。
“师父,您谋杀亲徒!!!”
这时,木屋中走出一老长者,他一手放于后背,一手抚摸着自己白花花的胡子。
“呵,谋杀亲徒?你担得起我徒儿这一称吗?跟我学了十年的医术,连最简单的辨别药草都不会。”
竹悠荨:“……”
她……她这是被嫌弃了?
想当初,陌老为了收竹悠荨为徒,那是什么方法都用上,只为让雪隐族认同。
竹悠荨如今都还清楚记得,陌老收她为徒的那天,答应她的事……
七岁那年,竹悠荨偷偷出了玉溪山,回来后连续一月不断反复发烧,小小的人儿瘦的让人心疼。
无奈之下,竹衡只好以雪隐族君上之名,四处寻医,并以一诺为答谢。
那时的雪隐族名声在外,若得一诺,必能有所求。
整个妖界闻之,纷纷入玉溪山。
当时陌老正探寻医术上精湛之处,听闻此事,也只是一时兴起。
再后,陌老医好竹悠荨。却莫名喜欢这个有些调皮、凡事总是欢乐、却不娇纵的小竹悠荨,死活要收她为徒儿。
刚开始,竹衡也以为陌老只是说笑,过些日子也好了。毕竟以陌老的医术及名声,要收徒也得在药材方面有些过人之处。
可他真没想到,陌老会如此死皮赖在雪隐族,还为此缠了竹悠荨两月有余。
“陌老爷爷,您还要跟荨儿多久!”被纠缠两月有余的竹悠荨最后还是忍不了了。
陌老躺在摇椅上,望着一旁长得十分可爱的小丫头,和蔼可亲地笑了笑。
“小荨儿什么时候答应做我徒儿啊,师父就不跟着你了。”
那时,就得你跟着我回丘山学医。
小竹悠荨一心只想让陌老莫要缠着她,却忽略了陌老眼底的算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