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把剑……有些不适用。”凌晔不知从哪里掏出雪沧剑,抚摸着剑面,小声嘀咕。
“将磨刀石和锆英石拿来。”刚跑完九重天领回药师的莫辞又领命而去。
给狐狸查看完伤势的药师向着神君作揖,面露难色道:“这小狐狸伤成这样,怕是……额……凶多吉少啊!”
“那要你何用?”凌晔轻轻地瞟了药师一眼,把他瞟出了一身冷汗,双腿直哆嗦。
再抬头时,看见凌晔提着那把雪沧剑,瞅着自己,心里一惊,心想:完了!今儿命得搁这儿了!在一看,上头那神君并未将剑掷向自己,而是横将过来,往自己手臂上一划拉,药师急了:“神君……”
只见他不知从何处掏出几个小瓶子,两节指关节大小,带着塞子。他见血流出来了,便打开塞子,将瓶子凑了上去,药师已知他何意,从随身的包中取出止血膏,等着。无奈血流得太慢,凌晔看着心急,便按着原来的伤口又一剑。这下好了,血顺着剑涌出,看着,应是擦破了动脉。他灌了五六瓶,命药师拿去喂狐狸服下,将破云草给药师,命他去找太上老君练一颗破云丹。凌晔看着血流不止的手臂皱了皱眉头,想着这几天也许还需要喂血,他便打消了不涂止血膏的念头。想当年神魔大战之时,他被魔尊砍得满身是血也未曾喊过痛,也未曾涂过止血膏,但硬生生修补了万年才补回来,只是感觉体内少了点什么,也许是血珠未收集齐?他也不曾知晓,倒也不管。
他用手撑着头,看着药师将自己的血浆喂了两瓶给小狐狸,不知为何,却感到些许欣慰?他回过神,将剑拿起,取出自己擦拭萧祤剑的韧巾擦拭雪沧剑。所谓韧巾,顾名思义自然是柔韧性甚好,它由西荒沙漠中的千年常青藤制成,一般的剑不用力砍是砍不断的。那年凌晔随天君前往西天佛教圣地时经过西荒,看此藤坚韧无比,便割下,用作擦拭萧祤剑。传说他在西荒割了有九日九夜才将千年常青藤割下来,可见,它的柔韧性真不一般!
外面,莫辞怀揣着磨刀石和锆英石风尘仆仆地回来了,却不知为何,身上脸上全是灰尘,像在灰里爬出来的一样,但神奇的是,这竟然盖不住他帅气的容颜!想想也是,这毕竟是凌晔神君挑的人嘛!咳咳,又扯偏了。
他双手奉上磨刀石和锆英石,凌晔注意到,莫辞的手微微有些颤抖,上面皮磨破了,血管显出深沉的暗紫色,但是并不明显,似乎有中毒的迹象。凌晔一把抓过莫辞的手,莫辞一惊,想要挣脱,大呼:“神君!”凌晔不管他大呼小叫的,左手拽过他右手腕一拂,便松开了,莫辞不知为何,行了个礼,慌慌张张跑走了。
凌晔也是一惊,感觉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他左手摩挲着手指,闭上眼睛,细细品味刚才莫辞的脉象,虽平缓,但却好像深中奇毒,他读过的书上并未记载过此脉象是何毒,有何解药。他又摩挲了手指,任然未品味出什么。他猛地睁开眼睛,望着莫辞匆匆离去的背影,稍稍转动手腕,抬了抬手,前面的莫辞不由地停住了,又不由自主地向后退。退到凌晔桌前的台阶上,一个没刹住,绊倒在地。
后面传来一个威严的声音:“说吧,谁胆子那么大,敢给你下毒?”这声音毋庸置疑,与他平时听到的神君的声音不同。
莫辞站起身子,但还是踉跄了一下,对着凌晔双手作揖,答道:“回禀神君,并无。”
凌晔托着脑袋,道:“你无需骗我。”
莫辞还保持那个姿势,道:“真无!这是我北荒漠冥族的血脉,凡我族人士,都如此血液脉象,劳烦神君挂念了。”
凌晔依旧托着脑袋:“你是当我读书少还是当我没去过北荒?你族与我族血液不同我自知。但,你族血液是暗红色而非暗紫色。这,你如何解释?”
莫辞道:“莫辞不敢,只是莫辞是……”
“只是你是混血,是吧?”凌晔瞥了他一眼,玩起桌上的茶杯来。
莫辞开始颤抖:“是……是!”
“那……你的脉象又是如何解释?”这语气似乎又是严厉了一分。茶杯被他重重地放在了桌子上,几秒后便碎成了六瓣,宛若青丘与天族交界处漓曦上神的四季园中即将凋零的梅花。
“我……我……”莫辞慌了,他若说了,便有性命担忧。
“是什么毒?或许我能救你。”凌晔见他神色为难,便放缓了语气。
凌晔仔细盯着他,望能看出一丝端倪。突然,莫辞开始有些抽搐,额头上冒虚汗,暗紫色血液莹莹发光,他自知瞒不住的,又不能说,但可以给凌晔神君一丝提醒。
凌晔这时恍然大悟,是羽族。而且只有资深的羽族长老和天后会此毒术。而与他凌晔颇有渊源的,便是天后。也只有天后能够与他叫板。不知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神君……”他见凌晔眼睛掠过了几分明了,便双手作揖,回身去了,脸上只是显着不能说的无奈。
这次,凌晔没有拦他,他拿着仙娥递过来的一个新茶杯,又开始把玩起来,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心里却乱得很,接下来将如何应对,他还没想好。
那就静观其变吧!他想着。准备再次将茶杯拍在桌子上。在他的茶杯即将碰到桌子时,做了个急刹,他愣了一下——这不是前几天刚从南海淘来的杯子嘛(实则是南海海水君上供的)!泛着湖蓝色的光泽,要是像刚才那只玉脂的那样裂了就太可惜了。凌晔歪了歪头,轻轻地将杯子放在桌子上,准备瞪小仙娥一眼的时候,发现找不着了。
他摇了摇头,也是很无奈。
凌晔右手将放在身边的雪沧剑取到面前,摩挲着剑面,又取过锆英石,混着法力将剑中间挖出一条级细的管子,由粗到细,竟是均匀一致,并无粗糙之处。凌晔歪着脑袋想了想,将刚才装的几瓶赤金血取来一瓶,拔开盖子,往管子里倒了三五滴,看着快满了,便留了一丝空间。他将刚才挖出来的粉末继续填到空缺处,用法术固定住。站起身挥了两下,又感觉似乎哪里不大对劲,便盯住了那木质的剑柄——不仅有些不牢,还不好看。做剑柄,他一向喜欢西海海底的玄铁,镶着银做的细丝,光下亮晶晶的,法术和力气会顺着玄铁剑柄直击对手,又快又准又狠,还好看。
凌晔想着反正待在一十九重天有七万多年了,今日不妨去西海转转,便走出大殿。谁知一出大殿便遇到了那个匆匆离去又回来的莫辞。他的脸色苍白了许多,额头上冒着虚汗,见了凌晔也是一惊:“神……神君……”
“怎的?”凌晔有些不大放心他,“你的毒如何?”
“禀神君,莫辞的伤您不必挂在心上,只是……”
“只是什么?”凌晔道。
“莫辞斗胆,求神君让洛鸢浅殿下回宫吧,她也在大殿跪了几个时辰了。”莫辞自知这个请求有些出格,但是看着鸢浅跪着,心里也不大好受。
“哦?”凌晔挑了挑眉,“那你让她回房闭门思过吧,想明白自己错哪儿了便来找我。我出去几个时辰便回。”说完便跨出了偏殿。
“是。”他又拱手向着凌晔离开的方向。
“公主!公主!”莫辞小声呼喊着跑向大殿,在离大殿还有几十丈远时,感觉不大对劲——大殿内没了鸢浅的影儿!莫辞顿时大惊,加快了脚步,踏上台阶时,才发现,那娇柔的公主躺在了地上。他一愣,顿时得知不好,连呼:“来人啊!快来人!”离得最近的仙娥发觉不好,匆匆跑去叫人。
莫辞一脚刚跨进大殿,毒性便发作了,比之前的还要难受一点,一个没站稳,跌了出去,当他手着地时,往下方望了一眼,直直地对着他的是公主那张娇媚的侧脸,脸庞上还划着泪痕,未凝结成结晶。她杏眼紧闭,面色苍白,皮肤柔顺光滑,实乃四海八荒难得的一个美人!
“公……公主!”莫辞是第一次离鸢浅如此之近,也是第一次细细看到她的脸——平日里都是低着头行着礼。这时莫辞有些庆幸,刚才双手撑住了地砖,不然……他坐起来,望着地上躺着的如花似玉的美人心有余悸。
殿外脚步声来了。
莫辞急忙揉了揉自己红了的脸,将鸢浅扶起来,交给仙娥,吩咐带到公主寝宫。他站起身,晃了晃脑袋,抓了抓后脑勺,认为刚才并没有人看见,便放心地走了。
本来在偏殿照看小狐狸的药师又被召到了鸢浅的寝宫。瞅着柔软的床上躺着的面目煞白的公主,不经叹了口气,揉了揉自己的腰。
“你叹气是什么意思?既然召你来查看公主的伤势,便需竭尽全力!否则,你可知天后将如何处置你?”说话的是鸢浅的贴身侍女芸湘,她一向仗着自己是七公主的贴身侍女嚣张跋扈。
药师被她惊了一下,颤抖着手取出自己的药包,在里面翻找细丝手绢。芸湘轻轻地将鸢浅的手从云被中取出,放在床沿,将药师的手绢搭在鸢浅的手腕上。
药师把过脉后拿出一张信筏,写了几个字,折好,交给芸湘,让她按照上面写的去做,便匆匆离开去照看狐狸了。
“天山雪莲?昆仑山万年雪参?过着灵山仙泉水熬透?这……”眼看着这些少见的药材,芸湘没法子了,其他药材与这天山雪莲,也许可以在凌晔的药库中寻到,但是这昆仑山的万年雪参怎么去寻啊!这昆仑山常年积雪,雪参又极难寻得,万年雪参只生长在昆仑山巅。灵山仙泉水取出灵山后只有在半个时辰之内有效,这神君又不知去向。这该如何是好?
外面门被敲响了,芸湘打开门,一看,是莫辞仙官,他们各对对方行了个礼,莫辞悄声询问道:“公主伤势如何?”
芸湘将药师的药方给他看。莫辞呻吟了一会儿,自觉没法子,但是这昆仑山万年雪参却是求得到。他一字没说,便去寻太上老君,或许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