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秋觞听她说的头头是道，心中也是暗笑。
连峰没有亲临现场，听云飘说的眉飞色舞，又看了看莫秋觞一脸欣慰，已了然七八分，便笑问：“那现在你打算怎么办？”
莫秋觞也是故作沉思，“主要还是看伊丽丝姑娘如何决定吧。对了，姑娘，到底你们班主逼迫你去做什么，会闹成这样？”
伊丽丝坐在塌上，局促不安，她此刻心神大乱，完全没有主意，见莫秋觞问，便支支吾吾的说道：“今日这城里一个番主巴老爷家设宴，让我去他府上……弹…...弹曲子……助兴……”
莫秋觞自然明了其意，叹了口气道：“原来如此，那么你是不愿意去了？”
伊丽丝并没有回答，不过沉默不语也就表示默认。
连峰道：“那么既然如此，现在闹成这样，如果你回去了，那巴老爷和你们班主，恐怕不会轻易绕过你吧。”
莫秋觞暗暗推了连峰一把，让他别说的这么露骨，回头看时，伊丽丝眼中恐惧之色益发浓重。
云飘在一旁迫不及待道：“那如果是这样，姐姐就不能回去呀。我们……”
莫秋觞瞪了她一眼，“要不是你这么冲动，事情也许不会闹成这样。我们不能替伊丽丝姑娘做决定。”语气严厉带着些责备之意。
伊丽丝知道云飘是为了救她，担心莫秋觞怪罪她，忙解释道：“公子别怪您的表妹，她也是好心。我……”
莫秋觞笑道：“姑娘别介意，我没有别的意思。我想……，给姑娘两个选择，都随姑娘自己的意愿。”
伊丽丝怯生生的看了看莫秋觞：“公子请说。”
莫秋觞道：“其一，姑娘如果愿意，可以留下来，具体需要多少金给贵班主支付一直以来的脂粉用度之费，姑娘无须操心，就当是我替我这妹妹教的学费了。我们是来莹国做玉石生意的商人，一时一刻也离不开这里.如果姑娘愿意，待我们回中原之日，也可以带着姑娘一起回去。我看你和我表妹也挺投缘，教她弹弹琵琶，还有你们莹族的歌舞，也可以收收她这个野性子，让她看起来更像个女孩子。”
说着他看了一眼云飘，眼中带着些抱歉与调皮之色，云飘瞪了他一眼，任由他胡说，也是无奈。
莫秋觞继续说道：“其二嘛，姑娘如果实在不愿意跟我们走，班主过来索人，我们也愿意赔他一些金子，另外为姑娘说两句求情的话。之后的事情，我们离开了，也就管不了了。都随姑娘的自己的意思吧。”
云飘听他说完，坐在伊丽丝身边，迫不及待的拉着伊丽丝的手道：“姐姐，一定会选择第一个吧，为何……”
“云飘，”莫秋觞瞥了她一眼，“你且别说话，让伊丽丝姑娘自己好好想想。”说着又问门外侍候的莫清，“饭都摆好了么？”
莫清答应着已经摆好，莫秋觞这才转过来对他们道：“那我们先去吃饭吧，姑娘可以边吃边想，毕竟对于姑娘来说，这是决定一生的大事，还是要深思熟虑的。”
莫秋觞清楚，现在逼迫伊丽丝表态，对她不负责任，同时也不一定有好的效果，如果他们不能取得她的信任，就算把她留在身边，也很难得知她的底细，更不用说从她那里得到什么情报了。
云飘前日听了莫秋觞和连峰，根据暗卫收集的关于伊丽丝的一些情况的探讨，她觉得伊丽丝很有可能有价值帮助他们，而且今日的事情，更加印证了她的确是个非常可怜的女人。所以云飘是非常希望能够帮助她的，可是她心里也知道，莫秋觞的想法是对的，一切都要以伊丽丝个人的意愿为准，他们没有道理去强迫她做任何事，否则就和那些伤害她的人也没什么区别了。
伊丽丝哪里有什么心思吃饭，面对着满桌可口的菜肴，筷子也不动一下。云飘坐在她身边，为她挑了一些清淡宜口的菜夹给她。
“姐姐，你多少也得吃一些，边吃边想。要不饿着肚子，对身体也不好。”
伊丽丝惭愧的点了点头，她非常喜欢这个为她出头，对她平等的小妹妹，爱屋及乌，对莫秋觞和连峰也没有什么太多的憎恶之感。可是……
还没想出个头绪，就听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以及莫清和小二的对话声。
“莫清，发生了什么事？”莫秋觞问道。
莫清转身进屋回复：“小二说，有个人来找云姑娘。”
莫秋觞冷笑一声，看了看云飘和连峰，“这来的还真快，我们饭还没吃完。”
说着他又对伊丽丝道：“姑娘，你别担心，尽管吃饭，吃饱了饭，才能好好思考自己未来的事情。”
然后又对莫清道：“把人请进来吧。”
莫清带着一个莹族男子进来，他身穿着彩绸外衫，带着帽子。进来先对着桌子上的众人行了个礼，面色和蔼，只是眼神掠过伊丽丝之时，莫名透出一股寒意。
莫秋觞忙道：“这不是班主么？吃了晚饭了没？我让小二添一双筷子，一起吃一些么？”
那班主忙摆手：“多谢公子，我来这里，是为了把伊丽丝带回去的。”
莫秋觞笑道：“先吃了饭，我们再说吧。班主既然不吃了，这边坐着歇歇，等一等。”说着指了指门旁边一个蒲团，又叫看茶。
那班主看了看，也不坐，“不用看茶了，我在这里站着等着就好。”
莫秋觞把鱼肉和刺挑开，将净肉夹给云飘道，又转头对那班主道：“那既然如此，班主请随意。”
在一旁的伊丽丝却根本难以下咽，就算云飘把她眼前的小碟子，用美味佳肴堆得高高的，她也一口吃不动。
“既然大家都吃饱了，那就撤了吧。”
莫秋觞着人换了香茶上来，邀那班主一同坐下品茶，那班主只站在一旁不肯上前。
“班主，这香茶，是我从中原特意带过来的，外界也是难寻，您不喝一杯么？”
那班主见他们慢条斯理的，一肚子没好气，哪里还有心情喝什么茶，但是又不好直接得罪莫秋觞，只得忍着气道：“公子只管喝茶，我们喝不惯茶，只爱喝酒。伊丽丝，快跟我回去吧。”
还未等伊丽丝答言，云飘反而站了起来，“你不是来找我的么？”
那班主一眼就看出她是那日跟随莫秋觞和连峰身边的那个小子，“这位姑娘看着面善，定然不是为难人的人。我已经训斥了班里那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仆役，请姑娘恕罪。不过伊丽丝，我今日肯定要带回去的。”说着一双鹰目又在伊丽丝身上扫来扫去。
云飘笑道：“既然如此，我自然不会跟他们计较。不过我倒是不明白，伊丽丝姐姐如果不愿意去那个什么巴老爷家里，你们为何要强逼她去。”
那班主冷笑一声，“姑娘年小，不谙世事，这也难怪。小人给姑娘解释一下班里的规矩。伊丽丝是班里挂牌的伎人，身价都是有定的，譬如那日，公子赏了她金子，她就应该来陪几位喝几杯一样。巴老爷府里有宴席，出了钱请她，她自然要过去的。”
云飘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也不答话，只是转向伊丽丝，“姐姐，事已至此，你自己决定好了么？”
那班主听她如此问，干咳了两声，清了清嗓子，“伊丽丝，班里把你当天神一样供着，你还想怎么样？要是坐地起价，想让这几位给你抬一抬行市，也不是不可以。不过不要再耽误时间了，今日还得去给巴老爷赔罪……”
伊丽丝略带着惊恐的大眼睛在云飘的脸上一扫而过，正对上班主轻蔑又带着一丝丝凶狠的眼神。
“我……我不愿意回去。”
只有几个字，她说的没什么底气，却字字清晰。说完，她马上把脸别过，正扫过莫秋觞那波澜不惊的脸。
莫秋觞笑道：“既然姑娘已下了决心，那我就好说话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