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丫头未免也太拼了吧,我看她昨天就练了一天的轻功,今天又练了大半天的剑法,你这师傅也太狠心了,这么热的天,你就不怕她脱水昏过去?”
连峰坐在自己的屋内,看着院中,长剑在手,上下翻飞的云飘,不由得对身边的莫秋觞抱怨起来。
莫秋觞则始终目不转睛的看着云飘的每一个动作,时不时的发声,指点一二错处,或者不足之处。他心中虽然明白连峰抱怨的也有理,但还是嫌他多嘴,不由得瞥了他一眼,“天气热,但又不会要了她的命,何必说的这么严重。况且,你不知道,她现在心中憋了一口气,是她自己想要如此刻苦练习的,并非出自我的强求。她郁结在心中的不平之气化作动力,武功能因此练出成就,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莫秋觞语气甚轻,这些话只有连峰一人能够听到。
莫秋觞说完,又看了一会儿,忽然提剑上前,蓦地向云飘出手,以试来验她的武功,进而激发她发现自己招式中的破绽。
云飘一开始还算应对自如,后来莫秋觞出招越来越快,不上数十回合,不要说还手之力,就是招架之攻她也很难维持了。莫秋觞一指便将她的袖剑弹开,袖剑瞬间脱离了云飘的掌控,飞了起来,莫秋觞轻轻巧巧的接了下来。
“好了,今日就到这里吧,明日我们就要出发了,你下午也不要练了,好好休息。”莫秋觞说完,袖剑也没还给云飘,拿着两把剑就回屋了。
剩下云飘手上还有一把袖剑,她垫了一下,用手抹了抹额头上的汗珠,也随着莫秋觞进了屋。
莫秋觞倒了一碗茶,递到云飘手中,云飘咕咚咚的喝了一碗,莫秋觞不禁皱眉,“你喝的慢一些,刚才练了这么久的剑,现下喝的如此快,对身体不好。”
云飘长吁一口气,“太渴了嘛。吃完了早饭,我怕一会儿练剑,胃会不舒服,都没有喝什么水。”
莫秋觞抢白道,“那你为何如此发狠呢?你这两日,简直是不要命般的练习轻功和剑法。”
云飘又喝了一碗茶,听他语气似有一丝怒气,大眼睛溜了他一眼,笑道:“哪里有那么严重,我师父以前常说勤能补拙,我以前练功不得法,好不容易今日有了进展,我自然要更加勤奋才是。”
“你……”莫秋觞听她提起师父,本来想再说一句,想想还是算了,便摇摇头坐了下来,“总之明日出发之前,都不要到外面练功了,在屋子里好好休息吧。”
云飘见他如此,心中纳闷,“他不是想让我快些练好武功么?怎么见我如此刻苦,不仅不夸奖我,还是生气了?”嘟着嘴只答应着知道了,就向里间走去,拿了换洗的衣物,到浴间沐浴去了。
第二日天还没亮,莫秋觞一行人就要出发了,临走之时,嘱咐了留下来的唐云和粟兴,让他们将之后交接事宜尽快办好,然后就追赶他们。那二人领命,继续留在伊州,而莫秋觞和连峰带着云飘和莫清还有几个暗卫扮成的仆人,租了一支驼队,并几个异族的仆从。
由于沙漠地形特殊,其余暗卫无法隐藏,故此只能扮成游商,组成另一支驼队,两队互相照应,行程间隔不足数十米之距,忽前忽后,作为掩映。
“看这个天气,不晓得正午之前,能不能走到前面的石头城。要是走不到,我们非得在这大漠上,被晒成人干不可。”连峰与莫秋觞并肩而行,时不时的抖抖胸前的衣服。
强烈的阳光,射下来,刺着莫秋觞的眼睛,他眉头紧紧皱起,向后招了招手,一个暗卫跟了上来,“公子有何吩咐?”
“跟大家说,加快一些速度,我们尽快赶到石头城,到了城中再好好休息。”
那暗卫下去散布命令,莫秋觞则边走,边极目远眺,“你没发现么?这一路上连一个商队也没有碰到,午前能不能走到石头城倒还在其次,只是若碰上了沙漠悍匪,却是棘手。”
连峰倒吸一口气,“难怪昨日那客栈掌柜让咱们等等其他客商一起上路,看这样的环境,倘若真碰上,还真是没有任何隐藏之处,只能硬碰。只是你既然担心,又为何还是坚持单独出发呢?”
莫秋觞淡淡一笑:“我心中有个矛盾之处,说给你听听。”
连峰见他神色有些怪异,忙问“什么矛盾之处?”
“昨日听说的,关于这历山飞劫掠游商的旧闻,听说他们不轻易出现,而且在沙漠中占据很大的一座地下石城,每次出手必有所得,凶悍异常,很少有人能从他们手下逃出,又说这伙悍匪人数不下数百。虽然这些多为道听途说,不过想来也不会完全是捕风捉影。”莫秋觞脚下行的愈发快了起来,说话间气息却异常平稳。
连峰紧随他身边,想了想他说的的确有理,“所以说,在沙漠上能聚集如此之多的土匪,还能维持数年,这为首之人,着实有些本事。”
莫秋觞笑道:“这样说来,这历山飞等于在莹国建立起一座国中之国,这大沙漠就是他的领地。而且沙漠之中,不比中原之地,可以自行耕地,而且隐身之处众多。自给自足也不会太难。然而在这沙漠上,想找到一个背阴之处都很难,他们是怎么能坚守一隅而不被莹国的军队围剿殆尽的呢?况且他们除了抢劫过往的客商,还要进行货物交换,否则只留下一些银钱,又有何用?”
连峰听到这里不禁惊醒,“正是,这的确是奇怪之处。所以......”他望向莫秋觞,见他脸上挂着一抹笑意,不禁皱起眉头,“你不会是想见识见识这历山飞,所以才不跟其他游商一同出发,以免万一碰面,捆手捆脚,不得施展?”
莫秋觞笑而不答。
云飘看着前面,莫秋觞一路上和连峰二人说个不停,心知他们有事要商议,也不便凑过去,便随着莫清跟在后面。
莫清是一个不苟言笑的女孩子,这一点云飘在雨阙养伤的时候,第一次见到她就知道了。后来,或许是因为莫潋的缘故,莫清虽然对她还算恭敬,但却绝对称不上亲热,应付二字就差写在脸上了。云飘不知道此次为何莫秋觞让莫清跟随前来,不过虽然二人一路上几乎没说过几句话,她倒是也习惯了,故此并不觉得尴尬。
听到莫秋觞说加快脚步的时候,云飘也着实的想要跟上,奈何沙漠上异常干燥,今日更是一丝风也没有,炎热的让她感觉到万分疲累。走着走着,渐渐感到体力不支,便落在后面,逐渐混入了暗卫组成的仆从队伍中。
连峰走了半日,发现这一上午都没听到云飘的声音,也没看到她的身影,虽然知道她就在后面跟着,还是禁不住问莫秋觞道:“你今日怎么不理那丫头?”
“我有么?”莫秋觞道,“我不是一直都跟你再说话么?”
莫秋觞其实眼神一直都有意无意的瞟着身后的云飘,只是动作极其收敛,不轻易让人发现。直到他注意到云飘已经放缓了脚步,跟在暗卫们的队伍里去的时候,他依然没有说什么,后来发现她不知怎么的,捂着胸口,停了一下,也许是旁边的暗卫看她脸色不好,便伸手去扶她,莫秋觞这才刹住脚步,转身走到了过去,从暗卫手里接过云飘。
“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么?”
云飘的脸皱了起来,不怎么回事,忽然就感觉浑身都没有力气一般,软软的就要往下倒,莫秋觞意识到她可能因为天气太过干燥炎热,再加上前两日拼命练武,积劳成疾,身体已然受不住,便让她靠在自己身上,又伸出手去探了探她的额头,果然有些发烫,好在还不是那么严重。
这时,所有人都停了下来,连峰也赶了过来,“这是生病了么?”连峰忙问。
云飘觉得所有人都在看她,觉得十分不好意思,想从莫秋觞怀里挣脱出来,莫秋觞却用手箍住她,轻声对连峰道:“她可能过了些暑气,额头有些发烫,我们要不还是缓一些走吧。”
连峰又低头看了眼云飘,果然小脸红的好像沙漠上被晒的发烫的石块,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倒出几粒丸药来,递给莫秋觞,“让她吃点这个吧,也许能舒服一些。”
莫秋觞接过来,就想喂给云飘,云飘忙接了过来含了,只觉苦中微微透出凉意,含在嘴里很是舒服,头也清明了不少,便对莫秋觞道:“我没事了,咱们快走吧,别因为我这点小毛病,耽误了行程。”
莫秋觞明眼看到她嘴唇发白,说话的气息也有些不稳,定是身体极为不舒服,无奈叹了口气,“你说的也对,不能因为你一个人耽误了行程,这样吧,你还是别走了,骑在骆驼上,这样你可以休息一下,大家也不用等你。”
说完,立刻唤了雇佣的仆役来,让他们将走在中间的骆驼背上驼的东西整理好,又亲自扶着云飘过去,将她一把举上去,眼见她坐在驼峰中间坐稳了,然后又让莫清给她拿两件厚一点的衣服,对云飘道:“把头蒙上,这样就没那么热了。”
云飘依言,待一切整理好了以后,大家继续向前行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