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磊磊双手扶着玉琦虚弱摇晃的身子,定定的看着陈建星驾车离去。
他擦了擦玉琦脸上的血,关切的问道:
“还有哪里不舒服?”
玉琦本能的躲了躲,随后便任由他检查着。
“我没事,谢谢徐组长。”
玉琦低头看着脚下积雪上的鲜红,默不作声,矿区多年以来的生活,让他形成了一种不会轻易相信任何人的心绪,除了狗子这个唯一的被他当做弟弟看待的朋友。
弱肉强食,既然现在强不起来,那就只能隐忍。
大致的检查一番之后,徐磊磊确认没什么严重的内伤,从身后的腰包里拿出一瓶药水,仔细的涂抹在玉琦腹部和腿上的淤青处。
粗糙有力的手掌上传来阵阵温热,像是从没体验过的亲情。
“你和他还真像,嘿。”徐磊磊一边涂着,一边自顾自的说着。
他见玉琦不搭话,也不在意,继续说道:
“我第一眼见到你的时候就发现,你和我家那个小崽子长得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玉琦这才知道他为什么对自己好。
“现在看来,不光长得像,连这股犟劲也像!”
徐磊磊抓着玉琦的手臂,端详着那青一块紫一块的伤痕,随后长叹一声。
“他现在应该和你差不多高了吧。”
玉琦抬起头,“你们很久没见了吗。”
“是啊。”徐没想到他会回应,微笑着看了玉琦一眼,浓密的大胡子遮住了嘴角,只能看到两边的胡须向上翘起。
“我原本是穹幕帝国的医生,三年前被派遣到这里轮守。”他的眼中充满了温柔,“走的时候,我儿子刚过完十岁生日。”
玉琦安静的听着他的故事,“他叫什么名字?”
“徐斌。”徐磊磊脱口而出,“文武双全的意思,我起的,怎么样?哈哈”
玉琦又不说话。
“还有。”他紧接着说到,“再过半年,我的轮守时间就到了...”他眉头微微皱着看了看玉琦。
“嗯。”他知道这句话的意思。
“你...我要没记错的话,是叫玉琦对吧?”他突然转头问道。
“是。”没想到他真的记住了。
“好自为之,好好活着,也许。”徐磊磊顿了顿,“咱们以后还能见面也说不定。”
“走吧,你也该休息了。”他拍了拍玉琦的背。
悠悠黑夜,月明星稀,十一区里的探照灯四处巡视着,借着灯光的余晖,朦胧黑暗中,一高一矮,一壮一瘦两条身影如兄如父,就这么一路攀谈,一路前行,此时忘却了寒冷,也不觉得孤独,或许是两人在对方身上,体会到久违的亲情。
转眼,就来到了那间简陋的铁皮屋门口。
“最后提醒你一句,小心陈建星,他背后的事没那么简单。”飞舞着的络腮胡黑黄带卷。
“我会的,徐叔!”
徐磊磊转身离去,一束探照灯打来,瞬间拉长了身影,玉琦透过门缝,看到他高举着右手,手上是他的工作证。
这一夜,注定是个难眠的夜。
玉琦躺在破烂草席上为数不多完整的地方,手里握着一枚拇指大小的钱币,辗转反侧。钱币温润似玉,凸起的镶边雕刻精致,背面是一座凹雕古朴高耸入云的建筑,随着他的搓动,正面赫然露出“玉琦”两字。
不知何时,困到极致恍然入睡,梦里光怪陆离的景象万千,玉琦似乎梦到自己的出生以及姓名都与这枚玉币有关。
一阵熟悉的砸门声,伴随宿舍里逐渐鼎盛的喧闹,另他惊醒,梦中的一切随之忘却的一干二净。
除了平时的监工外,还有另外一人一同进入。
这位陌生面孔,三十岁左右,一身黑色长袍映衬下,显得皮肤惨白,真实个头应该挺高的他深深的弓着个腰,活像一只大虾。
只见他背着手,如鹰一般的眼光在宿舍内各位少年的脸上扫视着。
随后,缓缓进行自我介绍,“我是人事统筹二部十一组组长,白旭。”他的眼光最终落在玉琦和狗子身上,而后嘴角微微上扬。
“我点到名的。”他顿了顿说道,“到屋外去。”
背着的双手从身后拿出一本厚厚的册子,开始念到。
“1115202,1115798,1114679...”陆陆续续念了近十个人的号,唯独没有玉琦和狗子!
随着其他人的走出,房间内的气氛越来越冷清压抑。
最终只剩他们四人在屋内,白旭冷哼一声,抬手拍了拍巴掌,掌声刚落,便从屋外进来了八个人,个个身强体壮,面露凶光,完全不像是矿工苦力那般孱弱。
“以后,你们十人一屋。”白旭轻飘飘的来了一句,“切记好好相处,别弄出人命,让我不好交代。”也不知这最后一句是对谁说。
他转身就要往屋外走,一只脚已经跨出门框,忽然转头,仿佛刚刚想起的添了一句:“噢,差点忘了,以后徐副组长不跟你们这趟车了。”
随后大笑两声,走出了门。
狗子望了玉琦一眼,两人面露苦色,看来以后没什么好日子过了。
监工在门外大喊:
“你们几个交完心就赶紧出来!”
两人如同两只小老鼠,在一群猫的注视下,快步走出了门去,背后传来“咔啦咔啦”手指关节弹动的声响。
运载车的驾驶员也换了,陈建星不知所踪。
下车以后,玉琦也不敢再深入,和狗子在二层不远处席地而坐。
“玉琦哥,这几个新来的家伙是冲着我们来的吧?”狗子忧心忡忡的说。
“很明显是了。”玉琦此时也没办法,只能叹了口气。
“就因为我拿了两次冠军?竟然惹出这么多麻烦!”狗子此时后悔不已,坐直身子,给了自己几个耳光,嘴上念叨着,“让你再贪吃!”
玉琦虽然阻止了他要继续的想法,却没办法和他解释后面的一切。
他总不能告诉狗子,陈建星指使跟踪他们的人已经全被巨蛇吃了,而这笔账,必然只会落在他俩头上。
毕竟断人财路,犹如杀其父母。
两人说话间,只见早上新来的几人从二层入口直直的朝着他们走来。
“真是阴魂不散,躲都躲不掉。”
狗子也看到了他们,紧张的对玉琦说:“他们不会杀了我们吧?”
玉琦扫视周围一圈,“不会,这里这么多人,他们还没傻到在这动手。”玉琦想了想说,“而且早上那个叫白什么的组长也说过,出了人命他不好交代。”
“不过,皮肉之苦看来是免不了的了。”
话音刚落,几人就走到他俩面前,把他们严严实实的围在中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