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未见过他那样躁怒焦灼,那张俊朗的脸微微扭曲,他怎么可以这样的口气跟我说话:“苏茆茆,你太让我失望了,你怎么可以这样。你天天和郝时雨那样的女孩混在一起,看看都成了什么样子,你怎么可以让她去打洛秋,洛秋是你的姐姐啊!你们是一家人啊,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她。”
我定定地望着他,声音卡在喉咙里,我感到身体一阵软弱无力,这是我在车上邂逅的那个幽默风趣的少年吗?这是和我在夕阳下弹琴聊天的少年吗?
他怎么可以,像那个不辨是非的老师那样,不分青红皂白地偏袒洛秋,他怎么可以用这样恶狠狠的语气斥责我。
江辰,你好过分。
“苏茆茆,你好过分!”
他说完,头也不回地走掉。
那天的晚自习,我坐在郝时雨身边,低着头,不停地流泪,一本正在做的物理测试卷,被洇湿成一片混沌的蓝。
“怎么了?谁欺负你,告诉我,我去收拾她。”郝时雨依然仗义直率,可是,她怎会知道,有些事,并不是武力可以解决。
我摇摇头,吸吸鼻子,说没事。
可是泪水又止不住地流下来。
前座的杜薇蓝悄悄转过头来,说:“下午我在操场看到那个江辰来找她,不知道说了什么,看上去恶狠狠的。”
“靠!这个男人脑子被驴踢了吧!”郝时雨愤然拍桌,引来正在认真复习的一众同学纷纷侧目,她低下声来:“傻男人,被鬼迷心窍了吧!要给女朋友出头,来找老娘。我去找他。”
“别去,别理他,我真的没事。”我不愿那些耻辱和脆弱如此昭然若揭地掀开给人看,我不愿去向他解释辩解什么,任何感情,如果需要辩解,说明两颗心还离得太远,既太远,就不用走近了吧!
10
冬天的黄昏,郊外更多几分肃杀。夕阳也如冻住一般,凝滞黯淡,石板上很冰,坐上去只觉后背凉意顿生。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在周末的油画课结束后独自来这里,我坐在那里,依稀看到记忆中的那些日子,少年落寞,少女拘谨,并肩在夕阳下,心意单纯,无关风月,便是有关风月,也是心底的风月。
我坐在那里,凝视着渐渐落下的夕阳,姿态专注,如同缅怀,也如同祭奠,是祭奠那死去的友情,那些稀薄而暖人的情意,真的死去了吗?
“石板上凉,不要坐在上面。”
身后忽然有熟悉的声音响起。我回头看时,他正将一件外套铺在石板上,示意我坐上去。我默认地看看,没有说话,没有动身。
他兀自坐下来。
“没想到你真的在这里。”他说。
我依然没有出声。
“对不起!”
我心里微微一动。
“茆茆,对不起,我不该不分青红皂白就去骂你,我看到她脖子上的伤,很心疼,又听她旁边的女生随口说了几句,就去找你。对不起!郝时雨找过我了,我知道了,其实是洛秋挑起事端的,我错怪你了,对不起,真的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