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顾父母反对离开大阪的七海,到目前为止的一年半里,持续奋战不懈。她只是表面虚张声势,不让别人知道自己有多努力因为一旦承认自己在逞强,就会无法继续努力下去了。因为只要允许自己松懈一次,以后就有可能允许自己第二次。所以七海只能不依靠任何人,继续固执下去,为的是不让自己心中的胆小鬼觉醒过来……
但是这样的逞强当然不可能一直维持下去。今天七海就输得完全无话可说。
“青山一直很努力。这点我们都很清楚。”
“为什么……为什么要说这种话?你这么说,人家……就……因为……人家一直……希望有人这么对人家说……”
七海的眼睛滴下斗大的泪滴。
接着她还说了些什么,但声音已经不成语句。她呜咽着不断擦拭着眼泪。
空太只是凝视前方,不看她哭泣的脸。车子还在移动着,美咲也不发一语。
想忍住眼泪的七海,将炙热的手叠在空太的手背上。空太一开始感到惊讶,但身体很奇妙地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他把手翻过来,包覆七海的手紧紧握住。抱着为她加油的心情,还有像是轻抚她的背安慰着不要紧的情感,希望能将“你一直都很努力”这句话传达给她……
七海像个孩子般语塞,有些犹豫地反握回去。她空着的另一只手不断拭着泪……
直到抵达樱花庄之前,空太只是静静地听着七海拼了命想忍住啜泣的声音。
美咲开的车抵达樱花庄时,七海正靠在空太的肩上疲惫地睡着了。空太小心翼翼地避免吵醒她,将她抱进宿舍里二楼的房间。
然后苦苦哀求一脸凶恶等待着的千寻帮她换衣服。
之后空太、仁、美咲以及苏叶和真白五个人,在饭厅里听千寻说教了将近两个小时,主要都是些抱怨。五人被迫听千寻说着担任樱花庄的老师有多麻烦,中途话题还变成最近联谊的邀约变少了,或是同年级的同学都陆陆续续结婚了之类的,让人想吐槽老师到底在说什么。不过,为了表现出有在反省的样子,还是姑且乖乖地听了。
后来才知道,之前已经由独自留在樱花庄的仁一个人代替空太等人接受了说教,所以只剩下一些可有可无的话题。仁一从千寻的说教获得解放,就立刻直奔粉领族留美小姐的公寓去了。
七海一直到晚上都还没醒来,空太每隔一个小时就会到她的房间去,而她仍然在熟睡中。真白则一直坐在旁边,好说歹说就是不肯离开。
真白大概也有罪恶感吧。
“椎名,去休息吧。已经超过十二点了。”
“没关系,我要待在这里。”
“你要是把身体搞坏了,青山会觉得是自己害的。”
“我没事的。”
“……我知道了。那么,青山就拜托你了。她要是醒了就告诉我。”
“嗯。”
空太回到房间,对苏叶说:“你不劝劝椎名!”
“我知道真白一旦下定决心的事是不会改变的!所以我去劝也是没有用的!”苏叶看着苏叶说道。
隔天早上,空太因为脸上感觉到小光屁股的温度而从睡梦中醒来。
“真是糟糕的早晨。”
他起身走出房间,到厕所洗了脸、整理乱翘的头发,然后跟要饭吃的七只猫咪一起来到了饭厅。
仁正在里面的厨房看着瓦斯炉上一人份大小的砂锅。他穿着跟昨天一样的衣服,看来应该是早上才刚回来。
发现空太的仁,简单地打了声招呼。
空太边喂着猫边探头看看煮得咕嘟作响的砂锅。
“那是什么?”
仁打开砂锅的盖子。水蒸气遮蔽了视线,接着感觉很好吃的鲤鱼汤底香味扑鼻而来。
里头是很简单的粥。
“总要让她吃点东西吧?是苏叶做的!我回来的时候看见苏叶从厨房里出来,然后给我说这是给七海的!”
仁这么说着往二楼望去,接着关掉瓦斯炉火,将砂锅、汤匙以及放着梅子的小盘子放到木制托盘上递给空太。
“拿去给她吃吧。我要去睡觉了。”
仁打着呵欠走向自己的房间。
空太甚至来不及阻止他。
没有其他可以拜托的对象,饭厅里很遗憾地只剩空太跟猫咪。
空太端起盘子,小心翼翼地爬上楼梯。
来到七海的房间,发现门微微开着。应该是真白忘了关上吧?
开着的门缝里传来声音。
“虎次郎啊……你说人家到底该怎么办啊~~”
是七海的声音。
在跟谁讲话呢?七海的手机被停用了,那么就不可能是在讲电话。虎次郎到底是谁啊?
‘那种事老子哪知道啊?你自己种下的后果,自己去收拾呗。’
听来对方也是关西人。
只是空太总觉得这也是七海的声音。虽然听来像是男孩子的口气,但混着感冒的鼻音,错不了。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昨天那个实在太丢脸了……”
‘白痴啊你,蠹蛋。积欠住宿费才比较可耻呗?现在还在讲这什么话啊?’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空太实在很好奇,便从门缝探头往房里瞧。
“被神田同学看到了难看的哭脸,之后的事就不太记得了。大概连睡脸也被看到了呗?啊~~真是的,人家真是白痴……”
‘谁叫你自己这么不小心就露出睡脸,简直就像要别人来侵犯你咩。’
七海身穿睡衣坐在床上。没看到她说话的对象,只有真白趴在她的脚边睡觉。
“你、你在说什么啊!”
‘别再说些钓人胃口的话,赶快扑倒就是了咩。’
与七海面对面的是老虎形状的抱枕。
“那就是虎次郎啊……”
空太一如往常忍不住吐了槽。
“咦?谁、谁在那边啊!”
“啊~~呃~~青山,你醒了吗?”
“我是已经醒了……”
“我是神田,我打开门啰?”
“嗯、嗯……请进。”
空太留意着不要发出声音,移动到床边。
七海把半张脸埋进老虎抱枕,以疑问的眼神看着空太。
“……刚刚的你都听到了吗?”
“没想到抱枕还有聊天的功能。”
七海把整张脸都埋进了抱枕,耳朵跟脖子都红透了。
然后只将目光望向空太。
“不准告诉任何人喔?”
空太被迫答应。
他老实地点点头,再说,虎次郎现在可也瞪着自己。不过,照这情况看来,七海应该不是第一次这样做了吧?
空太想转移话题,于是把端来的盘子递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