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夔决定继续朝更北的冰风国前行,冰风国的比起啸林国更加寒冷因为冰风国的海拔高,气温低。
可是白糖不同意,因为她的毛发无法抵御冰风国的寒冷气流,没办法江夔只能往回走回到幽昌,不过回到幽昌的路上对于江夔来说是十分危险的。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们何时出发?”此时江夔正坐在霜白镇的一个客栈中,问道。白糖发下手里的筷子,说道:“我们今天就出发,我已经等不及要去幽昌城了,我听我阿爷说过,幽昌是个有富裕的地方,那里一定很好玩。”
随即江夔就去周边最大的镇去租了一条船,和两三位船夫,这船夫可不同寻常。
这船有足够的空间,即使在这船上住上个十天半月,都不成问题,而且设施齐全。
晓璃玉和江夔踏上回家的旅程,他们没有按照原路返回,而是随着船夫说的路线走,这其中都是白糖起的作用。
这一路上,船顺江水流,这里的情景和之前来的时候看到的不一样。
之前是幽水流域,幽水流域有皇帝直接管理,发展突出得迅速。而现在走得是昌水流域,不归皇帝直接管辖,而是有唐藩王代劳管理,唐王和一干藩王一般好吃懒做,人民更是苦不堪言。
这途经的港口虽然“人山人海”,但都是没有地位卑微的苦工,甚至还有累死后被人扔到河里去的,却营造出一种繁华的景象。
但这并没有蒙蔽江夔的双眼,虽然他从来没有理解过感情是什么,但是他的心里总有些不舒服,来自天性中对他们的怜悯。
江夔想要一探究竟,走下船往武志城走去。城中戒备很松,就三两个士兵在巡逻,而且不需要通关文牒也可以进城去。
这城中有很多小巷子里堆积着尸体,只有苍蝇去“照顾”他们,城中充斥着尸体的腐臭味。
“这些人真可怜,没有人可怜他们,可能他们自己也不可怜他们自己。也许还会因为离开时间而感到些许庆幸!”晓璃玉湿润着眼睛说道,这是女人天生的同情心。
江夔用噬魂剑将沿途的尸体都焚烧殆尽,就当是给他们一个解脱吧。
突然一辆马车朝江夔的方向奔驰而来,江夔下意识地将晓璃玉拉过来并抱在怀里,白糖自己一个人走到一旁。
这时有个乞丐站在路中央,车夫牵住马,不让车和乞丐撞上。
白糖笑着说:“这家的大人真是个善良的人!”江夔摇了摇头,鼻子不小心撞到晓璃玉的鼻子,晓璃玉撅起嘴仰着头看着江夔,江夔故意仰头躲避晓璃玉的眼神,晓璃玉冷哼一声,用力踩江夔一脚,从江夔的怀里挣脱开来。
“嘭”的一声吓到了晓璃玉,让晓璃玉又回到了江夔的怀里。原来是这车夫用鞭子抽那个乞丐,那乞丐当场奄奄一息了,车夫还拍拍手,骂道:“臭乞丐脏死了,真是晦气!”
白糖想上去和那车夫理论,却被江夔拉住,江夔摇了摇头,走上前去,将那乞丐扶起来,那乞丐看出江夔似乎不是达官贵人,就推开江夔,还朝江夔脸上吐唾沫。
“谁都是知道乞丐心疼不得,他们就适合跪在地上!”“这人真是个傻子,居然不知道武志的乞丐都是忘恩负义的人吗?”……
议论声不绝于耳,可能不只是一个人这么说,可能还有一群人在一旁附和着,他们是最聪明的。
江夔忍无可忍,拿出斩空剑直接将乞丐的头看了下来,晓璃玉看呆了,一旁的人在欢呼,因为他们始终认为他们只是旁观者,是无罪的。
江夔知道自己错了,但是事已至此也没有办法了,江夔明白了这里之所以穷,不仅仅是因为藩王管理不行,还有就是因为这里的人不行。
马车里的姑娘把微微车帘拉开,霎时间一股浓到刺鼻的香味,掩盖住武志的腐臭味。
“怎么回事?”马车里的姑娘问道,“不要耽误我的行程!”那车夫点头哈腰地向那姑娘将情况说清楚。
突然,只见江夔倒在地上,晓璃玉用力将江夔抱起来,这车子里的姑娘让车夫去搀扶江夔。因为这姑娘曾经见过江夔,因为她不是本地人,而是来自羽都白家千金白洛雅,曾经在德武节中见过江夔,也知道江夔的身份。
“夔公,你怎么也在这里?”白洛雅走下车,朝江夔挥挥手说道。白洛雅走到江夔面前,江夔被刺鼻的香味呛到咳嗽,江夔自觉地往后退。“你谁啊?”江夔躲到一边,捂着鼻子说。
然后,江夔向后退了退,用水将剑清洗干净,再收回来,摇头叹息道:“可怜之人,果真有可恨之处。逝去吧,罢了!”江夔用火焰将那乞丐烧成灰烬,一旁的人也散了。
江夔将那乞丐的骨灰聚在一起,凝结成一个丸子,丢在土里化作肥料。
白洛雅察觉出江夔不想和她说话,所以热情地对晓璃玉说道:“你好,我叫白洛雅。我可以邀请你们来我这儿做客吗?”晓璃玉点了点头,笑着说道:“好啊,白洛雅姐姐!”江夔自然是听晓璃玉的。
白糖也随着晓璃玉来到白洛雅在武志城的落点处,在这个发展并不迅速的城市里都有这么大的房子。这个府邸在这里就相当于是羽都的第一府邸洛絮,说直白一点就是这如同在垃圾堆上建立一座皇宫一样奢华。
这里大到无法形容,怎么说呢?就是一户普通家庭随便拿这里的一根柱子,(这里的柱子有深山老林里的百年老树的主干那么粗)如果能卖出去的话,够他们活十年了。随便一个杯子要就不是一个老百姓赔得起的。
“夔公,怎么会在此处?”白洛雅问道,“你不是应该在……”“闭嘴!”江夔没有让白洛雅继续说下去。
“是。夔公!”白洛雅点了点头说道,“小女这里简陋,希望夔公不要嫌弃!”晓璃玉笑着说:“不会不会!多谢姐姐了!”
一路上沿着小道走来,繁华盛开,各种奇花异草,无奇不有,走在小径上,处处香气扑鼻,无不透露着金钱的腐臭味。
“这里是夔公和姐姐的房间!这旁边是这位妹妹的房间了!”白洛雅给介绍道。晓璃玉有礼貌地说:“谢谢姐姐!”白洛雅行了个礼说:“那我先告辞了,夔公先行休息吧!小女子告退了!”
晓璃玉对白洛雅挥挥手,就和江夔走进房间,关上门生气地瞪着江夔,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醋酸味,晓璃玉撅着小嘴对江夔说道:“那个女的是谁?你们怎么认识的?”
江夔也很无辜,他和白洛雅根本不认识,而且是晓璃玉要过来的,江夔委屈地说道:“我没有,我不认识她,我之前都没有见过她,我也是第一次见到她,她上来就和我打招呼,我也摸不着头脑。再说了是你答应来她家的,我只是跟着你来的!”
“不认识?第一次见面?第一次见面就叫得那么亲切,是吗?你要是今天不说清楚的话,我和你没完!”晓璃玉生气地说道。
江夔把晓璃玉拉到床上坐下来,让她冷静冷静,江夔还一边给晓璃玉捏捏肩,又揉揉腿,笑着说:“媳妇,你别生气了,我真的不认识她。你不是要我给你一个交代吗?那好,我现在就去找她问清楚!”
江夔立即站起身,晓璃玉拉住江夔说:“算了算了,我相信你!”江夔马上笑了,坐下来,搂住晓璃玉的腰,把头耷拉在晓璃玉的肩膀上说:“媳妇,你最好了,嘿嘿!”
晓璃玉用力地捏着江夔的鼻子说:“谁让你叫我媳妇的!”江夔睁大眼睛看着晓璃玉说:“我听他们这么说的,我就这么叫的!”
晓璃玉撅着小声地念了一声幼稚,其实心里乐开了花。江夔听见晓璃玉说了什么,故意把脸凑到晓璃玉面前问道:“你说什么呢?”晓璃玉微微把头撇过去说:“没什么,夸你呢!”
江夔笑着说:“我知道,我听见你叫我郎君了,还夸我帅来着!”晓璃玉被江夔逗笑了,说道:“对,夸你帅呢!好了,不早了,睡吧。”
江夔点了点头,躺在床上,闭上了眼睛,晓璃玉把他赶下去,江夔只能睡在一旁的榻上。
江夔吃过早饭就离开了白洛雅的府邸,和白洛雅相处久了了,容易让晓璃玉误会,得不偿失,很有可能会出事啊。
不过晓璃玉还待在白洛雅的府上,因为白洛雅为了将江夔留下,想带晓璃玉四处游玩,在晓璃玉面前刷刷好感度,以方便和江夔搭上关系。而且白洛雅让人跟着江夔,如果他有需要就去帮助他,以此博得好感。
江夔四处走,到处都有瘦弱的乞丐,江夔难免同情心泛滥,便想给乞丐施粥,这时白洛雅的手下就起作用了。
“你叫什么名字?”江夔问道。
“回大人,你不用问我们叫什么,有什么吩咐直接安排就是了!”那个领头的高个说道。
“去买五千石(dān)大米来,再准备一些施粥的东西来!”江夔毫不客气地说道。
“大人若是想要施粥的话,五千石粮食可不够。”那个领头的说道。江夔不假思索地说:“若是不够就多买些,你们自己看着办!”他们点了点头,就去办了,江夔在原地等着。
过了一段时间,他们就准备好了,用得都是最好的,还竖了一杆旗子中间写着夔字。大多数乞丐不争不抢,静静地打粥。
“诶诶诶,这粥没事吧?”一个衣服破烂的少年蹲下来说道。“嗯,没事,老大!”那个手里拿着粥的人说,“大哥你真的不用这么紧张!”
“还不是因为,之前的人在给我们的粥下毒,让我们损失了不少兄弟嘛!”那少年说道,“对了,老爷子,这人怎么样?”
“是个好人!”坐在地上靠着墙的老头说道,那少年生气地骂道:“谁问你这个啦!”老爷子坐起来说道:“闲云野鹤,士爵将相都与他无关!”
“这将来吧,必定是这星河之上的人!也会是你的贵人!”老爷子补充道。“行,我明白了!”那少年站起身,说道。
“哎,你们老大要是能扛过去就好了!”老爷子说道。“喂,老头,你不是说这是我们老大的贵人吗?”那个拿着粥的少年问道。
“天机不可泄露。”老爷子说道。“不说就不说,还搞得文绉绉的,碗给我,我去给你打粥!”
江夔还在为乞丐施粥。“你们真是好人!”所有拿到粥后的乞丐都会说上你这么一句。
突然来了一些官兵,想要赶走这些乞丐,骂骂咧咧的。“你们这些狗杂种,赶紧给我滚,别把老子的衣服弄脏了。”乞丐们纷纷躲回巷子里去。
江夔走上前去,制止住官兵们的行为,官兵不敢说话,还不是因为他们都欺软怕硬。
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他们的上司说过,敢施粥还敢管他们的事的人都不简单,毕竟不是谁都有那么多钱哪来施粥的。
江夔带着一大堆人走到那些官兵面前,那些人就不敢在造次,躲得远远的。
很快,江夔没有粥了,也就回去了。突然有一个破烂的乞丐伸展手臂,拦在江夔面前说:“先生您这样确实给了我们生命,但是治标不治本!”
江夔停下脚步,仔细端详着眼前的这位少年。这位少年不卑不亢,没有因为自己看起来跟别人不同而自卑。“你且随我来,我们可以好好聊聊!”江夔饶有兴趣地看着眼前的少年说道。
江夔带他上街,这少年果然和他所想的一样,他不但不卑不亢,反而行为举止中略带些傲慢。
江夔带他去这武志最好的酒楼——金镶楼,可是突然有伙计拦住了他们,傲慢地说道:“公子,你可以进去,他不可以!”
江夔疑惑地问道:“为何?”那伙计嘲笑道:“这可是乞丐!让乞丐来我们酒楼多掉价”江夔故意看了一眼那少年,那少年没有将那伙计的话放在心上,江夔放心了。
“说实话,这金镶楼有你这样的伙计才是真的掉价!”那少年生气地骂道,而那个伙计对他置之不理。“你对这事有什么看法?”江夔对那位少年说。
那少年笑着说:“这得看你给我多少钱来决定!”江夔微笑道:“后面的人看到没有,你要用多少都可以!反正他们都可以垫付!”
少年嘴一撇,有些不相信地说道:“真是这样吗?那事情就好办了!虽然不是所有事用钱都可以解决,但是这种事用钱就可以解决!”
那少年往回走,江夔让后面的人跟着那个少年。那少年去铺子里买来几件看起来很华丽的衣服,然后再大摇大摆地走回来。
“清场,本大爷包场!”那少年装模作样地说道,“算了,不清场了,今天的收费由爷的朋友付,爷的朋友不差钱!”
“得嘞!客官里边请!”那原本还神气的不得了的伙计,突然变得十分好说话。一干人等都惊住了,没有人理解那少年的行为。
江夔和那少年坐下来,手一挥把扇子打开,笑着说:“演技不错啊!轻车熟路的呀!”那少年一时嘴快说道:“那可不!熟能生巧嘛!”
当那个少年意识到自己说错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江夔只是微微一笑,没有多说话。
“你是怎么看出来的?”那少年疑惑地问道,他自以为自己的行动天衣无缝,堪称完美。
“那衣服是信号吧!如果你真得是为了羞辱那个人,应该穿着破破烂烂的衣服,直接用钱砸他!这样更有自豪感!”江夔笑着说道。江夔关上扇子,倒了杯水喝,继续道:“而且,那伙计的转变太快了,就一件衣服就判定你是有钱人了?不可能你换了件衣服,别人就不认识你了!”
“好吧,我认栽,下次不会了!”那少年笑道,笑得那样灿烂,如若不是在这人少的武志城,可能江夔真得会相信这话和笑容是真心的。
江夔想了想,看着面前傻笑的少年说道:“不会有下次了!”江夔淡定地喝口茶。那少年开玩笑地说:“这种小事不会就要把我杀人灭口吧!”
“不至于!”江夔实在不想理他,只是缓缓地说出那三个字。那少年冷笑道:“别把话说得那么好听,说难听点不就是我不配嘛!”
江夔摇了摇头说道:“随你怎么想吧!我不会反驳你!确实有些不屑!”
“说实话,还是挺佩服你的,到底是什么伎俩居然还可以使用!”江夔笑了笑说道。
“算了,说说正事吧!”江夔说道,“你对那些乞丐的去处有什么看法!一直给他们施粥,我也是没问题的!”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我觉得你应该租下土地给他们种,这样就可以做到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呢?”
“这对我似乎并没有什么好处吧!”江夔故意地问道。“这是一个长远的计划,如果咱能让所有穷人都有田种、有事干,那么我们就差不多可以掌握武志城。”
“如果我志不在此呢?”江夔想继续套出那少年的话,这少年说得没错,只要掌握了穷人或是农民就如同掌握了天下。
“我自然知道,如果仅仅只是掌握一个城,不论您的想法,光论生存难度就挺大的。”那少年看江夔没有打断他,就继续说道:“想来,你是要用兵彻底摧毁霸正,所以这武志就是最好的一个据点,让兵驻扎在这里,再以放射状向外扩张。”
“如果我的目标还不是这些呢?”很显然江夔是认同那少年的观点,于是继续套那少年的话。
那少年觉悟了,生气地说:“我不说了,你明明自己知道的,还非要让我来说,这么逗我有意思吗?”江夔假装很疑惑,疑问道:“我没有吧?”
“不懂的人早就不听了,半懂的人一定会问我,而懂得人自然没有说。”那少年气愤地说道。江夔站起来鼓了鼓掌装,笑道:“你果然聪明!”
“确实,一切我都知道,我只是想找一个能靠得住的人,让他替我负责。”江夔慢慢地把茶杯放下,说道,“那个人必然是诚实的人!”
那少年激动地说:“我觉得我可以,但是我……”那少年没有说完就被江夔打断了。江夔说道:“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那少年说:“可以,但你得把土地的事也交给我!”江夔点了点头表示默许,江夔让人去点菜,随便上些酒。
江夔一饮而尽,那少年试探地伸伸手,拿起酒抿了抿,眉毛和眼睛挤在一起,嫌弃道:“嗯~,这什么东西啊!辣得嘴都发麻!”
江夔看着他笑了笑,因为想起自己一开始和白冰猿还有苏建成那个山魈一起偷喝酒的时候。人总有回忆,回忆在心里永远也抹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