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隆
雷声凭空而起,天色忽的昏暗。
一直看着窗外的颜若言不住的皱了皱眉,打雷了?
周围也热闹了,一个个窃窃私语。
“大家不用担心。”
一个女人走了过来,正是叫他们上飞机的女人,女人缓步走到过道中央,眼神环绕一周。
“不用担心,这架飞机是用特殊材料制作的,没那么容易被击落。”
女人脸色平静,并不像是说话,事实上她也没有说谎,这架飞机是用来接送蓝星学院学员的,自然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颜若言轻轻敲了敲椅子,看向窗外,雷声更大了,像是被填了一铲子煤的火堆,飞机四周被闪电整个的包围了。
女人不住的往外看了一眼,也开始有些急了,怎么会这样,这根本不是正常的打雷,外面的飞机壳竟然都开始融化了。
其他人也急了,分分坐立不安,他们也看到外边那些暴虐的雷电,他们一辈子也没见过的。
“真的没事?”
终于有人发问了。
“天!这么大的雷电,我从没见过!我们要死了么?”
颤抖的声音回荡在飞机里。
“我去问一下机长!”女人也急了,疾步走向控制室,这一飞机的学员要是出了事,她恐怕也是活不成了,机长可是战将级强者,他应该有办法的。
女人走了,四周的恐慌却是更加的泛滥了,他们毕竟只是不到二十的一群孩子,哪里见过这种阵仗。
颜若言也害怕了,看来要死在这了,他可不信那女人所说的。
他见过自己二姐的雷电意境,飞机外的雷电比之有过而无不及,只要自己碰触一丝,就会连灰都不剩了,自己还没有到学院就死在了路上,真是可笑啊!
想着自己修炼才刚刚起步,却要死了,真是悲哀。
雷声涌动,打断了颜若言的胡思乱想,女人也走了回来,一句话也没说,只是向着飞机上坐着的少男少女们鞠了个躬。
“你干什么?你这是干什么?!”终于有人忍不住暴怒道。
“我们死定了吗?”也有绝望的哭声响起。
“对不起。”女人一直低着头。
“求救信号发不出去,雷电太强了。”
“啊!”
颜若言轰的跪伏下来,周围的其他人也是一样,一股强大的压力突然出现在飞机当中,压的所有人都喘不过气来。
“轰!”
一声巨响响彻云霄,颜若言甚至都没来的急留封遗书,整架飞机就化为了灰烬。
颜若言也在飞机当中,彻底化为了乌有,意识也消散在了天地间。
......
“喂!”一声巨吼响彻在颜若言的耳边,震得他脑袋嗡嗡直响,一下清醒了过来。
“醒了?”
“肯定的!俺老牛的震魂吼啥时候不灵过!”
颜若言的耳边传来两道交谈的声音,颜若言缓缓睁开双眼,只见自己脖子上锁着一道长长的锁链,锁链上闪着寒光。
“我还没死?”颜若言下意识说道。
“死了,躯体都成灰了,死的很彻底,要不是你马哥我费了半天劲把你的三魂七魄捞回来,你就真的不在这六道轮回了。”一遍中年男子的声音响起。
颜若言下意识看了过去,不禁吓了一跳,马首人身?
“怎么?没听过我们哥俩的名声?不应该啊,我们兄弟俩收魂已有几多个沧海桑田了吧。”一旁的牛首人身也说道。
“牛头马面?”颜若言不确定的说道,他的确听过,人死之后就是牛头马面来收走魂魄,带往阴曹地府。
可这不是传说吗?难道是真的?
“哎,我就知道你听过!”牛头哈哈大笑,打了两个响鼻。
“好了,牛头。”马面白了一旁的牛头一眼,一手牵着套在颜若言脖子上的锁链,另一只手摇了摇手中的白色灯盏,示意他不要刺激颜若言了。
“我真的死了?”颜若言低着头,还是不敢相信,自己死的太憋屈了。
“那是自然,你们那一架飞机上的人全部被一滴从上位面落下来的血上的一丝威压给压死了。”牛头一脸唏嘘道。
“一滴血的威压?”颜若言猛的抬起头,看向牛头,一脸的不可思议,一滴血带着的威压便将自己给压死了?还有那家飞机竟然都被压成了灰?这人该有多强?
“那可是圣人之血啊!”牛头又忍不住感叹道,眼中带着无限的崇拜。
一旁的马面脸色骤然变黑,一股气机正在悄然而至。
颜若言又一次感受到了那股熟悉的威压,整个人被死死的压在了地上,魂魄也在快速溢散。
马面忙的将手中的马灯照在颜若言的身上,才让他的魂魄停止溢散。
“牛头!”马面朝着牛头猛然喝道。
牛头如同被雷霆劈中头顶,连忙伏身跪下,双手举过头顶,口中连忙喃喃道:“不可轻议圣人!”
一边说着,一边磕着头,直到气机缓缓消散,牛头才站了起来。
“牛头你不想活了?”马面一脸愤怒,谁敢轻议圣人?连说都说不得,否则冥冥之中便会被气机锁定,降下圣罚。
牛头也是缩了缩脖子,一脸的心悸,要不是他并未评判圣人,而且跪的早,早就魂飞魄散了。
“都怪这小子。”牛头一双大眼瞪着颜若言,一脚踢向颜若言。
“这怎么能怪我呢?”颜若言吓了一跳,赶忙往马面身后躲去。
“不怪你怪谁!出来让俺老牛踹一脚撒气,此事才算过去。”牛头看着躲在马面后面的颜若言。
颜若言心道不可能,要是让你踹一脚,我没被圣人威压压死,也给你一脚踢得魂飞魄散了。
“好了牛头,你这一脚下去他就魂飞魄散了,我们还要到阎罗殿去交差,快走吧。”马面严肃道。
“切,就你马面喜欢做好人。”牛头低声抗议道,这些年头他们见过的魂飞魄散的人都不知道有多少了,还在乎这一个?就喜欢做好人。
马面没理他,提着马灯,牵着颜若言继续往前走。
“再往前就到奈何桥头了。”马面看着他走了无数遍的那座桥,对颜若言说道。
下面就是忘川河了吗?颜若言看着那条猩红的河流,忘川河并不急,但是似乎很深,里面似乎有东西在游动。
“来,上桥吧。”桥险窄光滑,马面将颜若言牵上桥,一阵腥风向颜若言扑来,前世未见过血腥的他哪里受的了这种气味,就算他是个魂魄也一下子开始干呕起来。
马面将马灯在颜若言的头上照了照,一下子就将血腥之气驱散不少。
颜若言缓缓抬起头来,却看见一个老婆婆正站在桥头,他看不清老婆婆的脸,只看见了她的蛇尾。
是孟婆?颜若言大胆猜测,能在这条桥上,而且还是女的,大概就是孟婆了。
事实上颜若言猜的没错,老妇人的确就是孟婆。
“牛头呢?”孟婆好奇的开口,声音沙哑,以往都是他们俩一起送人上来,今天怎么就马面一个?
“在后面吧?”马面回过头去,看向自己的身后,果然看见牛头正在一脸幽怨的看着自己。
“怎么了?他以前不都是和你黏在一起的吗?”孟婆怪笑道,笑声就像是乌鸦在叫。
“别管他。”马面摇了摇头,然后指着身后的颜若言,开口道:“给他一碗汤。”
孟婆点了点,从身后取了一个大瓷碗,在锅里盛了一碗汤,递了过来。
马面看着颜若言,示意他去接过来。
颜若言点了点头,虽然不情愿但还是接了过来,瓷碗与古时候人用的并未有什么不同,只是其中的汤却是那样的红。
颜若言看了看碗中的汤,轻轻叹了一声,“真的要喝吗?”
他看向马面,双眼血红,眼神中带着哀求,他不想忘记照顾他十六年的母亲,不想忘记他的兄长二姐,母亲现在可能正在痛哭吧,小时候自己被蹭破了一点皮母亲都能心疼半天,现在自己都化成了灰连尸首都找不到了。
马面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颜若言看了看马面,知道不喝是不可能了,眼泪忽的流了下来。
马面看着颜若言,心中并没有同情,甚至都未曾起一丝的波澜,他见多了,他都不记得见过多少了,只记得他经历过的那么多个沧海桑田里,无数人从这座桥上走过,几乎每个人都要哭上一场,每个人都有不舍,但该走的还是要走。
天道本无情,即使你有再多的不舍,也感动不了那天上的道。
颜若言缓缓弯腰,将手中的梦婆汤放在脚边,两膝跪地,双手相持,朝着来时的方向磕了三个头。
“母亲,再见。孩儿还没报答你的养育之恩。”
“大哥,来生有缘再见吧。”
“二姐,能做你弟弟真好。”
颜若言埋头抽泣,他的这一世还没有开始,便已经结束了。
“哈哈哈哈...”孟婆忽的大笑起来,像是悲痛,又像是心酸,她直起佝偻的腰,站的直直的。
这一刻,颜若言感觉眼前的人不再是一个在桥边送汤的老婆婆,而是一个威仪天下的女帝。
颜若言低头,似乎本就应该如此。
马面和身后的牛头也微微屈身。
“你这小娃娃也是有意思。”孟婆看着跪倒在地颜若言。
“投胎,其实是一件幸福的事啊!”
孟婆抬头看天,感慨了一句。
凡人死,可转生,可忘记一切情,一切人,一切恨。一世可繁华,一世可停留。
如她这种神,活了不知多久,不死,不灭,不伤。
长生对于其他人而言可能是一生所追求的,但对于她孟婆来说,却是一种永恒的慢性毒药,让她永远处在寒冷与孤独之中,她早已不知情为何物了。
“好了,喝完就快走吧。”
孟婆又弯下了腰,依旧佝偻,又变成刚才的那个送汤的老婆婆。
“嗯。”颜若言看着眼前的孟婆,端起地上的碗,一口饮尽碗中的汤,将碗递给孟婆后,开口道:“走吧!”
马面点了点头,继续牵着颜若言向桥的尽头走去。
颜若言走了几步,回头看了一眼,孟婆依旧佝偻着看向桥的桥头。
“是在等下一个人吧。”颜若言低声喃喃道。
不知走了多久,眼前出现了一个大大的宫殿,殿上三个草头大字——阎罗殿,字迹浓郁暗黑,又像是发黑的血迹,颜若言只是看了一眼便觉得自己被置身于刀下,只要刀落自己的性命也会结束。
深暗的大堂上,亮着几盏绿色的灯,灯光摇曳,像是随时可灭。
颜若言独自走上堂前,看见大堂两侧站着一个个鬼神,有的长舌白服,有的没手没脚。
堂上坐着一个帘帽老者,老者容貌凶厉,竖眉横眼,手中拿着一支判笔,在案上的簿子上写着什么。
“跪下!跪下!”
就在颜若言四处打量张望的时候,四处的小鬼便呵斥让他跪下。
颜若言看着四周的鬼神,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便老老实实的跪下。
“堂下何人啊?”十殿阎罗并未抬头,尘厚的声音响彻殿内。
“小子颜若言。”颜若言答道。
“生辰几何?”阎罗又问。
“虚年十六。”
“嗯,你本阳寿未尽,却死于圣威之下,现判你转世再投,当一世世子,何如啊?”
“遵王旨。”颜若言低头拜伏,看来自己命还挺好,下一世做个世子。
“去吧。”阎罗轻轻挥手,一点墨汁甩去,颜若言便化作魂魄,投入轮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