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府只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仿佛心脏并不是在胸腔里跳动,而是在耳鼓上。又过了一会她才听到男人的声音,反复提到了一个名字。等到她终于想起来“谢庾”是谁的时候,她的手腕都已经被男人捏得发青了。
她与男人先后站了起来。楼道的感应灯因为两人的大闹一直大开着,足够她看清楚面前的男人。或许有权势的男人生得都相似,有着高门培养出来的贵气与自信。有些脸盲的西府竟然觉得他长得与谢庾很像,再细想却发现自己对于那个只有一面之缘的青年都已经印象模糊了。
她没有说什么,只是轻声道歉:“抱歉,我太累了。反应有些激动。”
“哈哈哈没事没事,女孩子一个人住嘛,小心点是应该的。”男人的脾气倒是极好的样子,一边笑一边还关心自己方才是否伤到了西府。末了说:“我打个电话给谢庾,让他和你说一声?”
“不必了,”西府已经拿钥匙开了门,“进来吧。家里没有什么,请随便坐。”
卢恒生是谢庾的发小,尽管两人几乎没有在一个学校读过书。这不奇怪,对于他们那个圈子而言,成长经历都是相似的,自然有所共鸣。也就无所谓在一起的时间。他对于陈西府的第一印象就是安静,安静得奇怪。
陈西府不认识他,或者对于陌生人的警觉都是情有可原的。但是哪怕在极度慌张打自己的时候,她的嘴巴都是紧闭着的。仿佛发声更加不可饶恕。而与激烈的动作相悖,在自己说明来意后对方却是轻易就相信了自己,并且将自己迎入家中。
这姑娘到底是有警惕心,还是没有呢?
“小西府,还好我是个好人。要是别人说自己是谢庾的朋友,你可不能把他放进来啊。”他坐在公寓的沙发上说。
西府正在厨房对着打开的冰箱发呆。闻言只是淡淡一笑:“家里没有什么东西。我烤些鸡翅和蛋挞可以吗?”
“好呀好呀,鸡翅我最喜欢了。”卢恒生见对方没有接话,也就没有继续说。心里难免好奇,这个姑娘究竟在想些什么,又或者有何图谋。
陈西府所想的却要简单太多。她虽然不认识奢侈品,但是也看得出来卢恒生的着装打扮都十分精心,并非一般工薪阶层能够照顾到的。——比起皮带、名表,须后水、领口的褶皱、整齐的发际线这些更需要花费时间金钱小节,反而更容易被女人注意到。
她与谢庾其实没有什么交情,若是要对自己不轨实在没必要抬出来谢庾。卢恒生能够说出来谢庾的名字,只可能是因为认识谢庾。无论是谢庾的好友,还是政敌,其实她都没有选择。
她从来不认为自己对于谢家所谓的救命之恩能够真正帮助到自己什么。现在有了的已经足够。本质上她与谢家之流仍然差距太大,她没有权利拒绝。
鸡翅与蛋挞都是半成品,她预热好烤箱,先后放进去烘烤后便拿了出来。又烧了壶热水泡茶,用的只是自己习惯喝的便利茶包。大少爷是否喝的惯是一回事,自己是否准备好是另一回事。
卢恒生似乎是真的饿了,一边吃一边对于她的手艺赞不绝口。
陈西府并不饿,因此只是坐在一边沉默地听着。就近了相处,照面时生出来的那一点错觉就烟消云散。卢恒生与沉默寡言的谢庾大相径庭,几乎可以说是话痨。尽管如此,他的用餐举止仍然称得上文雅,嘴里含着东西的时候便不会张口。西府对此竟然生出了几分佩服。
“小西府,”卢恒生虽然十分善于自来熟,但是对着一个沉默的听众,也觉得有几分难以维系:“你怎么一声不吭啊?”
“你说得很有意思。我不想打断。”西府想了想,挑了一个比较中听的理由。
“嘿嘿,我可不是夸口。我的口才堪比丘吉尔,就是天气套话都能够说出花来。”卢恒生将最后一块蛋挞咽进嘴里,又喝了一口茶水。“今天吃得好满足啊,谢谢啦。”
“卢先生客气了。”西府今天忙了一整日,又受到了惊吓,精神上已经十分疲倦。将人送出门后,也顾不上收拾狼藉,简单地洗漱了一番便睡下了。